年肉飘香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物质生活不断提高,大鱼、大肉已不再是奢求之物,家家户户都把平常日子过得像年一样,真正过年时反倒没有了以前过年的那种气氛。以前孩子们那种期盼过年的心情渐渐淡了,年味也不像以前那么浓烈了。
记得小时候,过年是小孩子们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时刻,因为过年时能穿上母亲做的新衣服,能吃到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能和小伙伴们一起放鞭炮,晚上打着灯笼满大街跑,更能美美地吃上一顿大锅煮的年肉。
说起年肉,那可是我们这儿过年时的一道必不可缺的大餐,若是谁家过年不煮点年肉,那他家的年过得就是无滋无味。因为在那个时候,农村的生活条件都很差,一年之中难得吃上几次肉,平日里割肉也只是割肥膘子或板油,把它炼成大油,做菜时放一点或者用那油渣子包大包子吃,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唯独过年时,才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年肉。
父亲会木工手艺,平日里经常“踩百家门”(在邻家百舍做木工活赚钱),一进腊月就在家里做些大方桌、圆头椅子等木制家具到集上卖,手头自然宽裕一些。每逢过年有哪个亲戚、邻居手头紧时,父亲总是拿出点积蓄来接济他们,或是多割点年肉,送点给他们,所以每年割年肉也比别人家多一些。
每年的腊月二十以前,父亲就割上年肉,把它挂在冷屋子里的房梁上晾着。
煮肉的时间大约在腊月二十八、九,在这期间,我和妹妹不知多少次扒在冷屋子的门玻璃上向里张望,生怕那肉不翼而飞了似的,总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现在想想还真有些脸红。
煮肉的前一天,父亲把肉切成大约一斤左右一块,把它泡在大盆里,使肉里的血水泡出来,再用镰刀把肉皮上沾着的脏物刮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起床,高兴地站在肉盆前寸步不离。母亲一边笑着数落我,一边催着父亲快去生火。父亲很快就把锅架到灶上,抱来早已准备好的柴火,“嗤”得一声点燃了幸福的火苗。
帮忙烧火的自然是我,一边笨手笨脚地往灶里添着柴,一边把风箱拉得呼呼作响。火苗顽皮地跳动着,桔色的火光映得我的小脸通红,不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腥味随着缕缕热气从锅中钻了出来。这时,父亲拿来勺子,掀开锅盖把漂在上边的沸沫撇掉,再将准备好的盐、花椒、八角、葱、姜等作料放入沸腾的锅中,然后盖上锅盖,锅盖的上边又压上了一块砖,回头嘱咐我要用小火。
热气越来越大,肉香也随着热气缕缕不绝地从锅里溢出来,飘出厨房,弥漫着整个小院。调皮的我不止一次偷偷地掀开锅盖,看一看那在热汤里打着滚儿的肉块,然后再轻轻地盖好,独自咽着口水偷笑……
“战斗”在馋虫无休止地搅动下终于结束了。再看看我,早已被灶灰涂花了双颊,活像一只小花猫,惹得妹妹好一通讥笑。父亲用筷子把肉一块块挑出锅,放在早准备好的瓷盆里,挑出几块最瘦的,用手撕成条,放到盛有葱丝、姜丝的菜盆里,随后又倒上酱油、香油,用手颠盆使肉充分入味。顿时,葱姜的香、香油的芝麻香和着熟肉的香气填满了整个屋子。香气从鼻孔钻入口腔直入肺腑,惹得我口水直流。
我忍不住把脏兮兮的小手伸进盆里抓起一块就往嘴里放。母亲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这馋猫,还不和你妹妹洗手去,还少了你的?”
等我们洗手回来后,看到母亲正将拌好的肉分盛在一个花碗里,然后微笑着对我说:“兵呀,把这第一碗肉先给你爷爷奶奶送去,回来咱们再吃。”“嗯嗯!”我痛快地答应着,高兴地端起冒着热气、飘着香味的年肉向爷爷住的小院奔去……
现在,年肉割了不少,还是用大锅煮,拌出的年肉味依然飘香,但孩子们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馋劲儿。唯有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事,就是抢先给爷爷、奶奶送那冒着热气、飘着香的第一碗年肉。
年肉是一样的味道,家教的传承更应该永远是一样的……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校对:左丽宁 时佃书 审核:句点)
作者:柳桂兵,博兴县老湖滨毛园村人。文学爱好者。现供职于天龙红木家具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