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大世界”的色情业：舞台上浓歌艳舞，舞台下娼妓遍布
作者：刘萍
大世界，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了。但是，你还记得抑或听说过淫秽遍地的旧大世界吗?这篇短文将要记述的，就是大世界历史上曾经有过的一页——
黄楚九用“情色”发家
1917年7月14日，上海的法租界里，出现一个简陋而独特的游乐场所，那就是后来驰名中外的“大世界”。凡是知道上海的人，很少会不知道大世界的；凡是到过上海的人，也很少会不去过大世界的。大世界的创办者是著名商人黄楚九。1931年，黄楚九在各种打击下猝然死去，大世界被青帮大亨黄金荣接管，改名为荣记大世界。如果说今天的大世界所以声名遐迩，是在于它的百戏杂陈、诸艺集萃的话，那么在解放前的32年里。旧大世界的诱惑力主要来自于它的色情内容。
黄楚九
旧大世界的色情业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一是舞台上的浓歌艳舞。二是舞台下的娼妓遍布。因此，旧大世界的繁华景象，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色情基础上的。
1840年，帝国主义列强发动了蓄谋已久的鸦片战争。他们凭借着先进的武器攻入了上海，又沿长江进逼到南京，迫使腐败无能的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从此，中国的大门被敲开了。上海，作为条约中规定的5个通商口岸之一，成了帝国主义者横行的世界。各国列强纷纷划分势力范围，建立具有“国中之国”性质的租界。在租界“治理”中，列强们一方面依靠巡捕、枪炮。另一方面又开设烟馆、赌场、妓院和娱乐场所。黄楚九的大世界就是这样应运而生的。
大世界楼顶俯拍
黄楚九生在上海，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但生性聪颖的黄楚九不愿重蹈贫寒郎中的覆辙，他要用各种手段使自己成为巨富。大世界创办之初，黄楚九就懂得色情内容是一个重要的财源。当时，西洋镜还很稀奇，黄楚九灵机一动，在里面加进了大量的淫诲画面，收费比一般西洋镜高出数倍，但欲睹者依然络绎不绝，经常出现排队等候的“盛况”。此外，还有琳琅满目的淫画摊和向游客兜售“春宫画”等下流物品。接着，黄楚九在舞台上相继推出了两档黄色节目：“群芳会唱”和“摩登歌舞”。
“群芳”，实际上大多是年老色衰的妓女。她们绝大部分出自于上海最低级的妓院，俗称为“长三堂子”里的倌人。那时，毗邻大世界的四马路(今福州路)会乐里是上海妓院的集中地。前面的新会乐里开设着28家著名的高等妓院，后面的老会乐里则有10多家低等妓院。许多妓女在这里耗尽了青春，再也不能引起狎客的兴趣。但贪心的老鸨仍然要从她们身上榨出油水来，便带领她们到大世界的舞台上去唱歌献曲，所唱的大多是黄色戏曲，其中当以京剧为主，并可以听凭游客扔钱点歌。唱词中充满了挑逗调情色彩，同时为一些妓院大做广告，借此来引诱游客。
大世界今貌
这档节目为黄楚九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但手下人觉得还不够刺激，于是又专门开辟了一个场子，推出“摩登歌舞”。这档节目表演时，台上灯光黯淡，几个舞女尽情地扭动着腰肢，还不时向观众抛去媚眼、做出媚态。一时间，摩登歌舞成为热门节目，许多游客纷纷涌来，一些泼皮无赖挤在场子里大呼大叫，下流的语言难以入耳。不过，当时的摩登歌舞演员裸露躯体的现象不是很多，暴露的部位也比较少。随着大世界的日益繁华，群芳会唱逐渐失去了吸引力。摩登歌舞则被大世界后来的管理者所青睐，色情的成份也越来越多。
黄金荣“要脸”停止裸体节目
黄楚九猝死后，黄金荣安排自己的得力干将唐嘉鹏担任经理，但唐嘉鹏不久就被仇家顾竹轩暗杀在大世界门口。继位者原为丁永昌，但他托辞不受，并鼎力举荐黄金荣的假子黄源涛。黄源涛本是纨绔公子，上任后沉湎酒色，手下的一些门徒便趁机乱来一气。黄色歌曲、淫秽的女子滑稽“三角戏”相继出笼。一天，几个手下人围在一起闲聊，谈起黄楚九的摩登欧舞和原大世界乾坤太剧场改名的共舞台的水晶舞，觉得摩登歌舞还不带劲，要全部脱光才够刺激。共舞台也是黄金荣的家当，所以称做荣记共舞台。
黄金荣
色情味道最强烈的是“五彩春色舞宫”演出的“新四脱舞”。广告上标榜为“再接再励，大胆露骨。”“一脱外衣，二脱内衣，三脱这个，四脱那个。”“如何脱法，心照不宣。”还有“春色无边”的美女穿着玻璃游泳衣“当众出浴”。共舞台的这些节目，在大世界里也比比皆是，只是更粗俗、更简陋罢了；初时也表演“新四脱舞”，只是改为“一脱裙子，二脱罩子”。后来干脆表演起裸体节目“爱克斯光”。还在四楼内开设了一个小间，每天演出4场裸体歌舞。门票颇为昂贵，分为坐票、立票两种，但许多色情狂却依然争先恐后地要求入场。一到表演时间，一个一丝不挂的舞女从屏风后面娉婷转出，抬臂舒缓地展示她那丰腴的体态，还做出各种裸体造型。一时间，这个色情节目名声大噪，震惊上海，许多正义人士则纷纷表示谴责。
历经挫折的黄金荣，这时已经懂得声誉的重要性，所以下令停止演出这些节目。抗战爆发后，上海沦陷为孤岛。大世界渐趋萧条，各家剧团为了起死回生，招徕游客，便再一次把目光注视在色情内容上。有的剧团雇用年轻美貌的女演员，用轻佻下流的语言或动作穿插在各个节目中，有的干脆整个剧团改演庸俗色情的曲目。例如旧大世界在报上刊登巨幅广告，介绍上海第一班辉光少女歌舞团，炫耀说：“香艳肉感，胜过一切的一切；风流神秘，出人意外的意外。”为了赚钱，那些老板早已不顾少女的清白肉体了。
在表演黄色节目的剧团中，名气最响的是牡丹歌舞团，以表演色情舞名闻旧大世界乃至旧上海，被人们称为“大腿歌舞团”。有的舞蹈演员在牡丹歌舞团里跳了20年的舞蹈，每天要跳两三场，每场跳三四个小时，过着含泪饮泣的卖笑生涯。牡丹歌舞团的老板规定演员跳舞时，上身只戴胸罩，下身只穿草裙，而坐在台下的，大都是流氓无赖，不但在台下乱喊乱叫，扔香蕉皮、鞭炮等物，还时常跑到台上，把女演员的裙、罩撕得粉碎。
妓女也靠旧“大世界”发财
仿佛与舞台上的色情演出相呼应，旧大世界的舞台下也是“流莺”飞舞，娼妓横流。早在黄楚九时期，这个商人就雇用了许多年轻貌美的贫寒女子，让她们到各个剧场里去做女茶房，卖茶招待游客。当时每杯茶价是小洋二角，如要让女茶房陪笑喝茶，则需另外加钱。上海人就将这种卖茶的女招待称为“玻璃杯”。“玻璃杯”的身份，通常比妓女要好一些，可以不出卖肉体，但是贫困很快就会逼迫她们走上绝路。
对于大世界周围的许多妓院来说，大世界每天浩繁的游客是一个巨大的财源，因此许多妓院老板都对大世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富有商业头脑的黄楚九灵机一动，在自己独创的日夜银行里开设了一个新项目，规定凡是在日夜银行存满100元的，可以领到一张进出大世界的“免费派司”，称为“长券”，而且每3个月对号开奖一次。这一招既为黄楚九聚敛了财富，也遂了老鸨们的心意。有的妓女一天被逼要拉好几次客，有了“长券”，就可省掉不少门票。何况日夜银行存取款方便，真是一举两得。
有了免费通行的派司后，妓女们不停地穿梭在大世界内外。那时的大世界，是有名的“销金窟”。每天入夜，妓女们就徘徊在天桥下曲廊边勾引游客。一些色衰的妓女则涂满了脂粉，幽灵似地躲在灯光黯淡处，乱抛媚眼；有时干脆是鸨母压低了嗓音呼唤嫖客。这些妓女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公娼，通常是正式妓院里的妓女，拿着当局发给的“执照”揽客：另一种则是私娼，上海人俗称为“私门头”。这些私娼往往打扮成良家妇女，在场子里悄悄物色对象。所以按当时的规矩，妇女是不敢去白相大世界的，否则极易被人误认为是娼妓，在旧大世界的一些女艺人中，有些也因生活逼迫而沦为暗娼。
孤岛时期和抗战胜利后，大世界的娼妓活动日益公开，数不胜数的妓女浓妆艳抹，面容憔悴地聚集在天桥上，与军警流氓沆瀣一气，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拉客。旧大世界内不仅有妓女，还有男妓，其中有一个竟是14岁的男学生。娼妓的泛滥虽然导致性病的泛滥，但因为色情业可以大量吸引寻花问柳之徒，所以大世界的老板对此眼开眼闭。解放初期，大世界内的娼妓活动依然十分严重。直到1951年11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布了取缔娼妓的通知，大世界内的色情业才日趋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