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五四）

[程青竹]说: 袁盟主说得好！依老夫之见，咱们既然会盟，就要有个盟规，现下请盟主当众宣读，大伙儿共同商酌。

[袁承志]说: 若要一刀一枪的杀敌拚命，咱们都是义不容辞，可说到操持文墨，我读书不多，可就不在行了。谢贤弟，还是请你指教。

[谢衡]说: 也好，我看大伙儿以信义为先，不必重文采，盟约以言简意深便是。〈略一沉思，扬声道〉各位英雄，今奉袁盟主之命，立此盟规，请大伙儿随我歃血宣誓！

[谢衡]说: 维己亥五月端阳日，谨以香花清酒牲肴之仪，敬献东皇昊天而泣告曰：『炎黄吾祖，承天御世，奠基华夏，绥服九州。圣子神孙，历世相承，镇抚百蛮，疆域万里。前明甲申之岁，国运凌迟，建州虏夷，乘我丧乱，驱其胡骑，入我燕京，盗我神器，乱我衣冠，侵我国土，役我黎民。神州到处，遍染腥膻，剃发令下，虽圣裔犹莫逃，旗兵肆虐，遍禹迹而皆伤。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二十年之惨痛犹存，十三省之奇耻未雪！』

『殷忧之士，义愤填膺。矢志盟天，力图恢复。某等生逢艰巨，何敢后人？乃集合同道，密筹方略，执义帜而奋起，誓共驱除鞑虏，光复故土，共赴国难，艰巨不辞。伏望岱岳，鉴此愚衷，威神扶佑，重整金瓯，澄清玉宇，纡民生之苦，复中夏之业。某等不自量力，竭诚奉告，决不自私利禄，决不陷害同人，本众志成城古训，建九州匡复义师。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盟违誓，天人共戮！』

……本众志成城古训，建九州匡复义师。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盟违誓，天人共戮！〈群雄一齐拜天祷祝，决不背盟。多少人但觉胸如潮涌，难以平静，直要掣刀持矛，纵声呼喊，恨不得投身到风云激荡的莽莽战阵中去。〉

[程青竹]说: 〈热泪盈眶〉好一句“二十年之惨痛犹存，十三省之奇耻未雪”，谢公子这篇好文章，当真说出了我们大家每个人的心声。

[朱媺娖]说: 〈樱唇微抿，亦思绪万千〉「用辞朴实，自然难比那些翰林院骈四俪六的华彩文章，却字字句句都写到了人心坎。怪道都说金玉在外，锦绣其中，天降谪仙，惜花六如……」

〈当晚群雄席地欢宴，斗酒轰饮〉……

[谢衡]说: 依小弟愚见，袁大哥需尽快将各寨各派人马打散整编，分做数营，交由那些懂得布阵打仗的老行伍分统，而自己则总其成。这才是金蛇营今后的头等大事，而并非急着去攻州略府。

[黄真]说: 可要那些大老板放弃自家铺面，参股入伙，眼下势难办到。有些人倘若不服统属，闹将起来，只怕要乱成一团。心胸狭隘之徒，说不定还会去向清廷告密。依我看，这桩生意还是先放放。

[谢衡]说: 如若不加整训，不能做到令行禁止，那么金蛇营就永远只是一群各自为战的草莽绿林，还谈什么驱逐鞑虏的天下大计？黄大侠，当年闯军入京，旋兴旋灭，你也身临其中，敢问是为何故？个中教训，还不深刻？

[黄真]说: 「大顺军入京后，军纪败坏，劫掠百姓，闯王碍于兄弟情面，不能禁止，属下众将四分五裂，自相残杀，人心尽散……」〈嘴角肌肉抽搐，长叹一声〉谢兄弟，欲速则不达啊。

[谢衡]说: 既然是做买卖，自然就是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好在咱们最不缺的就是银钱。袁大哥拿出两箱金砖，此间这六七千人马，食用几年也当够了。只需在近处寻得一处妥当所在，好生整训操练，从中沙汰不肖，简拔精锐，以为强军之骨干。用不得一年半载，自可练成一只不下当年闯军老营的强兵。

[黄真]说: 〈沉吟片刻〉离这里数百里的冀鲁交界处，盐山、骝山、马谷山一带，山深林密，偏僻荒芜，人烟稀少，两省官吏无暇顾及。若依谢兄弟的高见，不妨将人马暂分三营，分别去三山驻扎操练，一边屯田开垦，不必出动打劫，引得各国官府发兵来剿。

[袁承志]说: 好，你们这番计，着实大善。我们这只人马就隐伏于山东，待时而动。倘若满清举兵来攻，或是再犯江南，我金蛇营三营人马便迎击抗敌。倘若大宋官军军阵不利，咱们也当支援救助。总而言之，不图私我，为国为民。

[谢衡]说: 四方狡虏，趁我中原纷乱，盗鼎篡立，害死汉人百姓成千成万。要对付他们，也须得随机应变，难以预拟确定的方策。黄大侠，袁大哥，若是万一情势危急，小弟自当应讯而来，尽心竭力，与各位并肩而战。

[夏青青]说: 「难道他当真对我、对袁大哥一片赤忱，并无虚情假意，阴谋算计？哼，不管怎样，见异思迁，贪得无厌，就休想我给他好脸色！」〈嘴一撇，偏转过头〉

[袁承志]说: 哎，当年爹爹尽瘁国事，废寝忘食，一心只为守土御敌。我那时年纪尚幼，如今为一军将首，方才体会先父的精忠果毅。谢贤弟，咱们要灭了满清鞑子，便需得“慷慨同仇日，间关百战时”，血战百场，一往无前！

[谢衡]说: 袁大哥，你我如此生平意气，豪杰相许，唯愿互勉并进，共创大业！〈啪！啪！啪！与【袁承志】互击三掌，一揖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