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田 || 边城石子 || 爱在岳阳 / 开普饭

边城石子 | 爱在岳阳

也许你不知道三十年前的岳阳是什么样子，你的年龄还不够大；二十年前的样子你也不知道，因为那时你没有时间或机会去看；但是十年前的岳阳，你却记忆犹新，十年以后，你再也离不开岳阳，因为，你的爱在岳阳！

那得从十几年以前说起，一九九六年突发的一场洪水，淹没了洞庭湖沿岸多少个村庄，淹死了多少生灵！幸存于灾后的一位朋友因此跳出村庄，远走他乡，也因此认识了我！那时的我意兴风发、踌躇满志，于是要途经岳阳，拜访这位朋友的姐姐，然后一起去往一所私立中学教书。在我懵懂的记忆里，就幻想着北上，去拜祭伟大的诗人屈原，去参观文明天下的岳阳楼。有一列从岳阳至茶陵来回的火车，在我的记忆里咣咣当当了很多年，总是从家门前、从视野里渐行渐远，终于有机会让我坐一回了，在从长沙至岳阳中途的一个小站，我买了一张七元的车票，可以直达岳阳。

记忆里那邮政绿的车皮硬座，成了永不凋谢的花蕾，因为我无法忘却，同车的人乡音味十足的谈论，他们将扁担绳索搁置在座位或者行李架上，毫不在乎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猪粪的气味，照样唾沫横飞。隔车厢传来了小仔猪啼叫的声音，成了铁轨和鸣的独奏！不必管顺风传来猪屎的臭味，过道里只要走过吆喝的餐车小卖，就有人吃得津津有味！

火车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但是需要停靠无数的小站，也需要停下来让道其它更快的火车，当我从清晨赶上这趟一天一次的火车，总能在下午到达岳阳。第一次北上，没有太多的余暇去参看岳阳城区的风景，从下火车到汽车站只是短短的走路的工夫，一样熙攘的人群，一样不息的车流。我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注滋口的镇上南边，当汽车载着我转到一个排着长长车队的渡口码头时，我才知道，我已经到了洞庭湖的边上。

洞庭湖，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岳阳楼，更是多少人究其一生必到的地方，然而在巴陵渡口，我看到的是无数卖小吃的商贩，提一个竹篮，甘蔗、玉米棒、油团子什么的应有尽有，最让我止不住买几个的是新鲜的莲蓬头，剥几粒新鲜莲子入口，吐掉莲心的那一刻，我便觉得不枉此行。终于，渡船连人带车将我们带到洞庭湖中央，我有机会第一次坐船，第一次看湖上的水陆苍茫，第一次看到了一丛丛的芦苇，在小岛边随风摇曳……。这些只在电视与图画里见过的美景便呈现眼前。我努力的搜寻着岳阳楼，在旁人的指点下，终于在雾气茫茫的远处，看到了模糊的的影子。相隔的湖水不是我想像中的清明，反而有一股股暗流涌动，无边的浑浊。

我随车离船上岸，已经记不起车子经过了多少条堤路，多少个村庄，路旁有丛丛的水杉树一路相随，又仿佛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车窗外辽阔的田野一望无际，然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平原！有些路很烂，车子如小时候的摇篮，将车上大部份的乘客晃得睡着了，足有一尺高颠簸的落差，并未掩盖我从丘陵地区第一次来平原的兴奋，晕晕沉沉的我努力睁着双眼，生怕错过沿途的风景。多少从未见过的遍地棉花树和麻，牵系着我的神经和视线，我还在沉醉于田里成片的马蹄爽，成排依堤而立的房屋时，到家了。

没有想像中如家里纯浓的芝麻豆子茶，只有老人家递给我的一杯凉开水，他们说这是农作和休闲时常喝的水，我不在意，因为我的目的不是停留，我以为这里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小小驿站，稍事休整就将奔赴远方，所以我很有兴趣的观赏着这里不同于南方的一切。打麻的机子咿呀咿呀，将老人家手中的麻皮飞快的剥离干净。堂屋的一个角落堆满了洁白的棉花，里面还有一颗颗坚硬的棉籽。然而命运似乎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不曾料想，朋友的姐姐成了我的妻子，而这里成了我的第二个故乡。

再一次又一次的回来岳阳，已然熟悉一切，知道哪个市场里可以找寻各式各样的批发百货、南杂小吃；哪条街道遍布诱人肠胃的蒸菜粉馆；哪片河塘养育着珍珠的贝蚌；哪条沟池能钓到美味的龙虾。就算是曾经没有看到过这方平原的我也知道了怎样排棉种、捡棉花、打油菜籽、打麻皮这些年复一年的劳作，而因此垂诞这片丰沃的田野、名符其实的鱼米之乡。

十几年，潜移默化，我成了岳阳这里的一员，南来北往，我真实的感受着这里的变迁，甚至比世代劳作于这片平原的人们更加深刻。因为我总是行走在岳阳的边缘，从外到里又从里到外的领略这里的改变，从局外到局内，从远到近，无一不发生着激动人心的变化，市中心的高楼林立，政府的规划建筑整齐划一，多少现代化、城市化的规模已经焕然一新，我不用再坐火车、汽车、渡轮，开着小车驰骋在这片宽广的平原上，速度已经快了好几倍，道路通畅宽阔，洞庭湖大桥雄伟壮丽的横跨在湖上，气势如虹，既是风景，更是现代化的交通枢纽。站在大桥上观赏整个洞庭湖，听过往的客轮汽笛长鸣，看捞沙船或者渔船悠游两岸，又是另一番动人的景象，再也没有崎岖不平的泥泞路，平坦笔直的水泥路直达每家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