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景：那一年，我是第一次出门的打工妹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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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文学
那一年，我是第一次出门的打工妹 03
作者 | 李道景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1）
秀云和慧利像两位小天使一样来到我身边。慧利帮我拿着行礼把我送出厂门口:“景，我在这里再干两月，发了工资也去找你们”，“好，你回去上班吧！秀云在那边等着我呢”，我接过行礼向慧利道别。秀云接着我便一起向裕元鞋厂走去。
欲元鞋厂将近十万余人，分厂就有七、八个，我们去的这是高埗镇上江城区的六、七、八厂，大约有四、五万人，记得当时我的工号是477几几，表明我是排在第4万7千多名的员工。工厂相当的大，秀云在六厂上班，我被分到了七厂。环境优雅空气新鲜，因为它的位置偏于高埗镇东边，比在镇中心宁静。
都是八层高的宿舍楼大约有七、八栋，记得我当年住的是八号楼。门口都有保安室，不能随便进出.并且要佩戴好厂牌。请假休息要有请假条，要不然.不是下班时间不能回宿舍。有点像现在的高中学生，节假日.双休日可以自由出入。
厂里有专为员工提供的医院，连做B超的都有，只是当时还不太懂，那个年代我想老家根本都没有做B超的吧，也没有见过。因为厂里那个医务室刚好在我们楼下，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我们每个员工都有一个专用本子，写着自己名字和工号，头疼发热的可以拿着去医务室看病，比在外边方便又不贵。也常看到有大着肚子的妇女去那里面做检查。
厂里有足球厂、图书室、舞厅、旗牌室，可以说样样齐全。厂里会隔三差五放场电影，每逢中秋节有大型演唱会，有才有胆的员工可以踊跃报名参加。裕元鞋厂还有特阅报纸可以订阅，还可以投稿写写身边事和人。这是我打工的最后一个厂，也是条件最优越的一个厂。
▲ 像是曾经的7号楼和8号楼
（2）
凡在裕元鞋厂上过班的，对这些都不陌生，只是在当时我发现，那里大多都是周口项城人。有我们南阳社期的可能都在三厂那边。我想这个裕元鞋厂这么发达，应该在咱们国家也是赫赫有名的！
餐厅也特别大，因为人多都是分批按点就餐。一个大圆桌坐八个人，每餐都是四菜一汤，吃得慢了都没有好菜了，不过大家都挺自觉.人到齐了才开吃。也有及个别不懂事的总是抢着吃，把自己弄得像个小肥猪一样。
干部餐厅待遇好，是自助餐不用抢。这员工餐厅人老实了就吃不饱，吃得慢了还得收拾盘子.碗，而且还得擦桌子，大家自觉都是轮流着干。因为这一批吃完还有下一批人来吃呢，所以必须随吃随打扫，不能悠着性子吃，想想要是现在我肯定跟不上节奏。
在这个厂里干着得心应手，因为和友联鞋厂相似，做的都是外贸运动鞋。我们组的组长是四川的，班长是湖南的，都是有家室的人.为人和蔼可亲，对我们这些小姑娘们也都非常用心。
记得有次正在上班，我咋觉得浑身无力。组长赶快给我开了个请假条，让我去医务室。果然不料发烧了，医生给我打了一小针开了三包药，没想到歇了一上午就好了，吃过中午饭我便去上班了。
随着人流每天上班下班，双休日我最喜欢去图书室，或者旗牌室。有时也和秀云一起去舞厅，只是自己不会跳也不敢跳。看着别人那优美的舞姿也甚是羡慕，在那里干了一年多，我就只学会了跳兔子舞。简单易学到现在我都记得，大家排着长长的队伍，把双手搭在前面那个人的双肩上。随着音乐向前蹦一下、向后蹦一下，再连着向前蹦三下，“倒ruai、倒ruai，No、No、No”，好像就是这个音乐，只是我写的不标准。然后跳着左腿甩两下、右腿甩两下，刷刷！刷刷！真整齐！适合冬天跳，感觉挺适合学生们跳的。
（3）
这么美好的回忆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每天上班下班走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周末。今晚可以和朋友们打打牌，或者躺在床上听听音乐写个日记。
正在得意地幻想着……“景！景！景……”！天哪！是谁？用这么大劲，嗓门拉这么长。
随着声音望去--是慧利，我赶快跑过去。慧利激动地说:“终于等到你了！我都快急死了，景，我先跟你住一起吧！我还没分宿舍”，
慧利咋还没等分好宿舍，就从那个厂出来了，真是个急性子。
“好吧！你的行礼呢”？我边说边和慧利一起去拿她的行礼。
自从转厂之后我也没去看过慧利，我怕她为了那三十块钱的事上心。
把行礼拿到我的宿舍，慧利开心得像个小鸟:“景！你走了我都快急死了，这不前几天欲元厂又招工，我就进来了”，
我问到:“那你男朋友呢”？“磊啊，他去找他表哥了，我也不想管他了”，慧利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慧利和我住在一起热闹多了，说实在话、当时的我真有点不习惯。
慧利每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景，我给你拔拔眉吧，你看你也不打扮，来，我给你画画妆”，每天把我伺候得倒也挺舒服。
慧利睡觉“呼噜呼噜”的真香！睡梦中还爱翻身搂着我，幸亏是十一月份天气凉.要不然真受不了。
▲ 慧利、秀云和我
（4）
我每次下班慧利都把热水给我接好了，她看见我下班回来会大声叫道:“景，你下班了，快点去冲凉吧！水给你接好了，冲凉房也给你霸占住了”。
慧利真贴心，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感动，当时的我还嫌她烦呢！我爱安静.整洁，可是慧利大大咧咧，每天大呼小叫的好像一点烦恼都没有。
星期天在宿舍休息，慧利对我说“景，你哪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脾气有点倔，心眼实在，有点像俺男朋友磊的性格”。
我笑着说:“哪像你！诈诈唬唬的不消停”。
慧利认真地说:“景，人活着就要开开心心的，你看你老是说想你妈，你妈有你哥呢，咱们小姑娘长大了，就是想着找个帅哥做男朋友”。
我疑惑的问道:“慧利，你说这世界上有爱情吗”？
“咋没有？肯定有！你看那琼瑶小说”。慧利坚定地说道。
我平静地说:“那只是故事，结婚不是什么值得向往的事，慧利你不要太天真了！那都是锅碗瓢盆交响曲，搞不好还得打打闹闹一辈子”。
我发现我们俩个的性格完全不同。慧利总是幻想着他的爱情，恨不得马上和磊过上幸福生活，可惜磊不懂怜香惜玉，总是让她伤心失望。
（5）
我发现宿舍里大多女孩都有男朋友，一到周末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准备赴约了。晚上想去足球厂转转，也都是成双成对的，发现自己真的是落伍了。有不去约会的也都是名花有主了，今天收到男朋友的信了，明天又收到家信了，真让人羡慕！
人往往不开心都是从欲望开始产生的，就如圣经中的亚当夏娃被禁果诱惑一样。我也开始因羡慕而感觉自己孤独，所以我常常去租些书来看，买些磁带来听歌，或者写点日记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多次想投稿发现自己写的不行，到最后都变成废纸投到垃圾桶里了。
打工那么长时间，唯一收到的一封信是大姐写来的，虽然好多错别字但让我也很开心。除了自己往家打电话，或者让鑫叔帮忙往家捎些东西外，好像也没人向我问寒问暖。母亲可能以为我在外总比在家强吧！也不知道是自己对家人疏远了，还是家人把我给忘记了。
▲ 家，永远是我们最想念的地方
（6）
一天晚上下班秀云匆匆来找我，兴奋地说:“姐，今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组来了个新员工是你们南阳的，改天我把她带来你们认识认识”。
快乐的人可能就是那些乐于助人的人吧！你看秀云高兴得像是中奖了一样，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秀云虽说比我小，但她知书达理、乐于助人，不管是对上级领导，还是对小员工都能混得如鱼得水。
她的组长结婚她赶快随上红包，或者班长请假要回老家，她都会主动去送送坐坐，星期天去她同学那里玩，总不忘记叫上我，每次逛街想让她陪我去，她都是随叫随到。
这么好的女孩谁能娶到真是福气，如果我是个男孩，我想我会考虑的，当时我真这么想过。
星期天，秀云真带来个女孩来，果然是我们南阳的，并且还是郝寨乡张庄的名叫张杏。但当时我们俩个好像也没那么亲，毕竟刚认识又不在同一个车间上班，感觉还是慧利、秀云对我比较亲。
▲ 小杏、我，湖北女孩
（7）
慧利和我住了差不多两个礼拜，分好宿舍就搬走了，感觉空荡荡的，下班再也听不到叫我的声音了。自己睡在床上倒也挺自在，一夜都安安静静的听不到呼噜声了。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咋也会打呼噜呢？怪不得吃得胖乎乎的，有时真的很羡慕慧利那样的性格，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日复一日上班下班，双休日我也会去张杏宿舍坐坐，张杏也会来我宿舍玩玩。大家慢慢也熟了，听张杏说她哥哥在广州市上班，她和一个湖北姑娘一块过来进的厂。
从张杏的话语中得知，她在这个厂并不开心，可能小杏没在鞋厂做过，跟不上流程吧！要是她分到七厂可能会轻松点，但是在六厂是老生产线，流程快工资相对可能会高些，辛苦肯定是绝对的，特别是对一个还不熟练的新员工。
在外哪像在家里，在父母面前随性撒泼。在每天紧张的上班下班中，若是你的速度缓慢，影响了流程或者是质量出了问题，影响了正常发货，会被老大骂死的。老大也会被她的上司教训的，一级压一级谁也顾不上谁。
转厂这么长时间竟也没给鑫叔碰过面，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大家在星期天逛街时，走到鑫叔的厂门口总是紧闭着，他们这个玩具厂似乎没有双休日。
又多了一个朋友似乎也热闹多了，小杏、秀云和我都住在8号楼，只不过我在三楼，她俩个在四楼。
大家每人买来了一个呼啦圈，套在腰里看谁的转得快，谁的先落到地上谁都输了。
多么美好的画面……大家“咯咯咯”笑个不停，如今想起仍有些小激动，不知道她们是否还记得那些往事……是否还记得我。
她们可能也不会想到今天的我、会把这些点点滴滴记录了下来，在有生的年日里，你说她们会看到我写的这些、算不上文章的记忆呢？
（8）
过了一段时间，我想去慧利宿舍看看，慧利的宿舍好像是4号楼。想不到慧利的姐姐也进入了欲元厂，我发现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在身边，真好！我的宿舍有个四川的丫头干了七、八年都不想家。辍学的小妹也来投靠姐姐，发现四川人特别争气。
想不到在谈话中，慧利竟然哭了起来:“景，我要跟磊退亲，磊的脾气臭倔。我打电话给我妈说了，一定得退亲。要不然让他家盖房子，不盖好房子不结婚，磊他要是不好好挣钱就给他散伙”。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慧利，毕竟我也没谈过恋爱。我倒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些矛盾也挺好，好事多磨…要不然慧利太天真了！还不到二十岁就结婚似乎也有点太早了，让我这个二十几岁的光棍都没地方站。
时光如流水飞逝而去…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岁？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我，想不到今天的自己，竟然对那些陈年往事，依然记得那么清晰！
是自己突然生发了特异功能？还是对往日的朋友因没有了联系而过于怀念。
▲ 这栋楼是慧利曾住过的那一栋
（9）
怎么感觉咋写也写不完呢？因为发生在那里的故事太多了，曾经丢失的记忆总想一一提起……
又是一个双休日阳光明媚，似乎小鸟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在这个国营般的工厂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有多忙，一月至少有4天休息日，在淡季情况下就是8天休息日了。
“今天中午咱俩个一起去吃饭吧”？我回头一看！竟是宿舍里的妖怪对我讲话，有点莫名其妙。这女孩是项城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同乡都叫她“妖怪”，可能是绰号吧！但她长得一点也不妖哇，不过宿舍里就她最小是真的.才16岁。
我们俩个从来没有一起去吃过饭，我看了看她:“好吧”！我想今天可能她的老乡们都不在，想让我给她做个伴吧。
我们俩个欢快的从宿舍三楼飞奔而下，小鸟似的向餐厅走去。谁知刚走到餐厅楼梯口，她用手推了我一下，然后跟那个餐厅保安挤了一下眼睛。她就急匆匆的丢下我，自己竟然先跑上二楼餐厅去了。
我和那个保安对视了一眼，心中似乎马上明白了点什么……我敢确定那个保安肯定是妖怪的老乡。那位男孩身材挺拔，英姿飒爽！有做保安的气质，简直就像个军人。
男孩欲言又止……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姓啥名谁？似乎也没必要打招呼。就这样我去吃我的饭，他上他的班。做怪的应该是妖怪啦！一直到吃完饭都没看见她的人影。现在想想这小丫头片子是个机灵鬼！想做媒婆是不是嫩了点。
这个厂规模这么大稀奇古怪的事自然也不少，今天听说三厂那边有人跳楼自杀了，明天又听说哪个女孩，把孩子生到厕所下水道里了……不知是真是假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亲眼目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传闻。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好，特别是像我这样孤身一人，万一出点啥事连个亲人都没有，到那时就欲哭无泪了。
（10）
恋爱有恋爱的好处，可能谈过恋爱的人更懂得体贴人。就像慧利一样，虽说磊的脾气有点倔会让她伤心，但当磊落魄，在厂外流浪时，慧利还是会不计前嫌的照顾他。可能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之处吧！
没有勇气恋爱的人，在爱情的公寓里永远是孤身一人，在温馨的日记里永远是空白的。有时我想……假如我也曾和某某，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恋爱！那我的日记里会不会是另一番别致的温馨……而不是这些零零碎碎、不值一提的琐事。
记得有天晚上刚下班回到宿舍，当时，好像自己正在里面的阳台上洗衣服，其它的室友也都各忙各的。也有懒散在床上的，毕竟都是刚从紧张的生产线上下来，谁不想利用这自由的空间，做些自己随心所欲的事。
似乎宿舍也异常安静，像疲惫的我们一样。突然对面楼上异常喧闹，有尖叫声、最多的是男孩们的口哨声！
哇！什么情况？对面宿舍的男孩们发什么疯！“有人跳楼了”！不知是谁的声音。
宿舍的我们像被刚捅开的蜂窝，一拥而上冲出屋子，来到外面宽大的阳台上。只可惜晚了一步，看到的只是已经摔在地上的一个人，和从头步部所流出的一摊血……
霎时，下面人山人海！啥也看不见了……厂里的救护车-呜-呜-呜-呜！这是挨着我们左边的那栋楼上跳下来的一个女人。怪不得对面的男孩们尖叫喧嚣！由此可知他们看的是多么清晰，甚至从楼顶跳下的那一瞬间、他们都亲眼目睹！毕竟在他们的斜对面。
第二天，车间里也是议论纷纷，打破了以往的平静。似乎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是死、是活的消息。
下班了宿舍里更是沸腾、七嘴八舌。
“听说是她妹妹给她男朋友好上了”，“那也不能跳楼啊”！
“她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吗，世上何处无芳草”？
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她的心情。或许她已经被爱情的美酒灌醉了，已经失去了自理的能力！又或许她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最终传来了她死亡的消息，她这一生的故事到此为止。没人再去议论，也没人再去提说。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什么结局也都是自己的选择，别人的惋惜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
（11）
随着紧张的生活节奏，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也没人再去议论那跳楼的事件。不知道在当时有没有人把她写进裕元厂的订阅报刊上，发现自己何时竟然变得这么八卦！
“李道景，你今天车的这鞋身片怎么用错线了”？班长把鞋子拿过来让我看。一向小心的我怎么出错了呢？我接过鞋子仔细一看，真的用错线了。这下可糟了！会影响下一个流程继续操作的，还会耽搁正常发货的。
中午下班了，我忙着返工没敢离开车间，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大家上班的时间才勉强弄完。哎！总算松了口气……
本以为没事了，可是，没想到下午人刚到齐，组长就集合开会.大发雷霆！把本子摔到我脸上，不争气的泪水止不住……真丢人！我转身跑到厕所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委屈的泪水像猛雨一样停不下来。这个样子还如何去上班？
从厕所里出来我捂住脸，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偷偷离开了车间，回到宿舍蒙头大睡。组长咋也不看看就大骂，我连饭都没去吃，辛苦了一中午已经把产品返工好了，越想越委屈！
过了大半天快下班时，班长来宿舍找我了，肯定是发现我已经把鞋子都重新做好了。班长说:“你咋跑回宿舍了？快去上班吧，听话.歇一下午，晚上去加班吧”，我“嗯”了一声点点头，班长便急匆匆的走了。
现在想想自己咋嫩不懂事.爱使性子，总觉得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了我，让我拉不开脸，又觉得特别委屈就回宿舍了。
自己咋不把话说清楚呢？把话给组长说清楚不就行了，也不至于连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了。
发现自己的性格一点也不好，不善言辞、缺乏和人沟通的能力，有点孤僻怪异。有时连自己都非常讨厌自己，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12）
秀云的男朋友来信了，甚至宿舍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会主动让我们看她的信，她想把她的快乐和大家一起分享。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她那封信之后有种不祥的感觉，可能是羡慕的缘故吧。感觉信中写得虽然很亲昵，似乎有种虚假的东西存在。
我知道秀云很喜欢她的男朋友，她努力的工作攒钱，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买个正式工作，和他的男朋友一样能在上海上班，并且是吃公粮的正 式工人。秀云对我说:“咱都好好干吧，这个厂不错，我都觉得比上海那边的国营单位还好”。
秀云虽说是八零后出生的比我还小三岁，但她却成熟稳重，是个目标明确、有上进心的女孩。
可我没骨气，没听秀云的话。总羡慕那些路灯下的小温馨，上班也心不在焉，好想拥有一个像慧利说的，琼瑶小说里面的白马王子出现……感觉自己太孤单了，不想一个人总这样流浪了。
（13）
总算盼到快过年了，张杏的哥哥来看望张杏，并且送来了500元钱，真让人羡慕。好歹我身边还有这么多女孩陪着我，要不然真让人妒忌死了。
想不到星期天，秀云和我从金莎逛街回来，竟然在玩具厂门口看见了鑫叔。我忙过去叫到:“鑫叔，我转到裕元厂了”，从鑫叔的表情中、看到鑫叔为我高兴，一边有说有笑，一边陪着我们往厂这边走。
秀云边走边窃窃私语:“今晚让你这个叔请咱吃饭，他不是个课长吗”？“那怎么好意思？我可叫他叔里，我来请吧”！我为难地说道，“怎么不行？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慧利向我挤了下眼睛。那天晚上白白让鑫叔请了一顿。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在别人谈话时，自己主动上去插一句，让人难堪。忘记了那天秀云和鑫叔他们就谈了些什么话题，就只记得自己插了一句:“大家可别乱说话，秀云家里有男朋友，我叔家里有未婚妻”，秀云说道:“和你这个人说话真没意思、没情趣。
其实秀云说得很对，我的确是个没情调的一个人。秀云和叔之间只是出于礼貌的谈话，就像客人之间的热情问候。我发现我这个人一点也不懂事，总想给他们提醒些什么……好像怕她们之间产生好感似的。
当初我在友联鞋厂责怪李明也是有原因的。我看见厂门口有个女的拿着行礼，像是刚从老家来的。听别人说那是李明的未婚妻，可是，李明总是喜欢和别的女孩疯在一块，让我对这个男孩的印象不太好。
现在想想自己脑子里操的哪门子心思，怪不得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更可笑的是，好像是班长问我:“李道景，有没有男朋友”？我忙说道:“有！在老家”。现在想想都有点可笑，说瞎话不眨眼。
▲ 大年三十晚上的大合影
（14）
终于过年了！可以轻松地玩几天了。大年三十上午我们还在上班，各人清理自己的机器，中午餐厅加餐。大家都非常的开心！因为干了一年了，大家得好好吃一顿，并且这次聚餐和往常不太一样。因为这次聚餐是我们这一个线上的全体员工，组长班长都和我们在一起特别热闹！不知道是谁拿来了照相机，大家高高兴兴在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遗憾的是我竟然没有那张照片。
聚餐之后正式放假了，我们个个就像欢快的小鸟！小杏慌忙要赶往广州去和他哥团圆了。我们也不孤单，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在一起，逛逛霓虹灯有说有笑，多少买点零食就当是年货了，并且还去照相馆拍了一张六人大合影！真是此生难忘的回忆……
（15）
短短的4天春节假期眨眼就过去了，在繁忙的工作中我又坚持了半年之久，永远地告别了我的打工生涯。
我买来了一顶在当时很流行的白色帽子，穿了一套牛仔装，把自己武装得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一样。
独自一人在广州火车站，也学会了主动和人搭话，通过聊天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老乡。火车上不再孤单，反而有了一路同行的伙伴。
记得当时和我一起的同伴，是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小丫头。正是暑假期间，她带着小女儿来广州探亲。和这位阿姨谈话中得知，她的大女儿是大学毕业，在广州这边从事银行工作，并且在广州安了家。这样的家庭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到达了南阳，阿姨的儿子开车来接她回去，客气的跟我说道:“妮，要不今晚去我家住一晚吧”？我说道:“不了阿姨，你回去吧”。阿姨关心地说道:“要不你在附近找个旅馆，或者找个同伴一起”。谈话之间真的有位要住旅馆的老乡，忘记了她是哪个乡的，我们俩个小姑娘、各自付了十元钱住了一晚旅馆。
记得有句老话叫:“鼻子下面是北京”，现在想想的确如此。人还是开朗一点多问问，一路同行的总能找到同伴。上车时人多比较急，咱主动帮同乡的阿姨提提包、帮忙找找座位。有时在谈话之间，不经意的就又找到了老乡和同伴。
人总是长到老学到老，有时人这一生的经历就是最神圣的大学！
尾声
一个人静静的和回忆连在了一起，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年代。
当我收拾行囊准备和你们告别，那晚在卡拉Ok秀云唱了一首歌：祝你一路顺风！我唱得不怎么动听、甚至有些跑调，却让我此生都难以忘怀。
感谢曾经的岁月；曾经的相遇，曾经的你们；所带给我的、所有欢乐和回忆……（全文完）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