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古今珍贵硬木用材概念的差异

  《浅谈古今珍贵硬木用材概念的差异》,两年前发布于笔者博客“一鉴斋”。前几日公众号平台给“一鉴斋”提供了原创保护,因此在微信公众号重新发布。本文仅授权“东阳红木木材网”转载过。

晚明至清早期,珍贵硬木家具用材有花梨、紫檀、乌木、鸂鶒木、铁力木等,因此就有将花梨、紫檀、鸂鶒木、铁力木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名木之说。
清中至民国时期,主要珍贵硬木家具用材有紫檀、老红木、两种新红木(白酸、花枝)、香红木。除此之外,北方的榆木,南方的榉木在当时也被称作硬木。因此,也有将紫檀、花梨、老红木、两种新红木(白酸、花枝)、香红木等称为六大传统硬木用材之说。古时候,因为没有更为科学的检测手段,因此一般多以木材的相似性特征来划分木材类别,而不是按木材树种来划分。

2000年8月1日颁布了《红木国标标准》,确定了红木包含五属八类33个树种,归为紫檀木、花梨木、香枝木、黑酸枝木、红酸枝木、乌木、条纹乌木和鸡翅木八类,分别隶属于紫檀属、黄檀属、柿属、崖豆属及铁刀木属,其中主要是紫檀属和黄檀属。从此,明确以树种来划分木材类别。
由于古时候是以相似特征来划分木材类别,而现代明确以树种来划分木材类别,因此古今认知就产生一定差异,出现了一些模糊、混淆的概念。本文的目的就是通过简要阐述这些差异,帮助同好理清这些概念。

紫檀:

日本正仓院所藏唐代紫檀木棋局

日本正仓院所藏唐代紫檀木棋局棋子容器打开

晋代《古今注》:“紫旃木,出扶南(今柬埔寨与老挝南部、越南南部)、林邑(今越南中部),色紫赤,亦谓紫檀也。”明代《新增格古要论》(书成于天顺三年公元1459年):“紫檀木,出交趾(今越南)、广西、湖广,性坚。新者色红;旧者色紫,有蟹爪纹。新者以水湿浸之,色能染物。”

如上所述可知,至少在明中期以前,紫檀是指颜色稍深的一类木材,这时的紫檀只是一个类别,不同于明清家具所用的紫檀木。日本学者至今仍将芯材为紫红色的木材称作紫檀,将黄檀属的酸枝木较深者也包括在紫檀里。

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家具概述》一文中认为紫檀不止一个树种。田家青先生《紫檀与紫檀家具》一文谈到:“至今为止,所达成的共识是承认紫檀并非一个树种,大致有几种木材,纹理和色泽虽稍有不同,均可认为是紫檀。”王老与田家青先生所指的“紫檀不止一个树种”,应是指被普遍认可的明清老紫檀家具,因古时是以相似特征来划分木材类别的,导致实际用材会使用、掺杂多种特征相似的木材。明清时期的紫檀对应今天的檀香紫檀,也应该包含有部分油性好、色深的老红木,也可能包含黑酸枝之类的木材。

上海博物馆所藏紫檀画案

上世纪90年代,马达加斯加卢氏黑黄檀进入中国市场。包括故宫博物院的胡德生老师等业内专家,均误认卢氏黑黄檀是正宗的紫檀,而且一致认为它优于之前认定为紫檀的印度檀香紫檀。前者又称为海岛性紫檀,俗称“大叶紫檀”,后者则被称为大陆性紫檀,并在紫檀的俗称前加上“小叶”两字,称为“小叶紫檀”,以示与“大叶紫檀”区分开来。之后通过国际组织与国家林业部门研究确认,“大叶紫檀”并非是紫檀,而是“卢氏黑黄檀”,但至今仍有些人将卢氏黑黄檀认为是正宗的紫檀,并高价当紫檀出售。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的《红木国标标准》,明确了紫檀只有一种,即原产印度南部的檀香紫檀,又称“小叶紫檀”,其余的皆不能称之为紫檀。近几年,有不少颜色呈紫红的木材,被一些木材商、家具厂有意与紫檀木材混用,顺色上漆(或漆托蜡)之后很难分辨,这是需要注意的问题。

花梨:
唐代陈藏器《本草拾遗》就有记载:“榈木(花梨古称花榈)出安南(今越南)及南海(古时为泛指两广及海南),用作床几,似紫檀而色赤,性坚好。”。明代《格古要论》提到:“花梨木出男番(疑是南番或指的越南)、广东,紫红色,与降真香相似,亦有香。其花有鬼面者可爱,花粗而色淡者低。广人多以作茶酒盏。”从古时的记载来看,花梨是产于越南、两广、海南岛的。
上世纪五十年代,侯宽昭的《广州植物志》介绍了一种在海南岛被称为“花梨木”的檀木“海南檀”。
晚清时期,为区别新花梨(香红木),称之前的花梨为老花梨,民国起又将老花梨称为黄花梨。

上海博物馆馆藏黄花梨家具

上海博物馆馆藏黄花梨家具

明至清中时期的花梨,对应今天的木材为降香黄檀(海黄)、香枝木(越黄),以及因认知问题混用的部分有油性且表面细腻的紫属花梨。黄花梨有黄、红、紫三个色系,根据木材的油性又分油梨、糠梨。一般黄色系为糠梨,红、紫为油梨。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的《红木国标标准》,明确了产于海南的降香黄檀属于红木范畴,俗称黄花梨,也称“海南黄花梨”,简称“海黄”。但越南中部、北部产的香枝木也被业界广泛认同为黄花梨,俗称“越南黄花梨”,简称“越黄”。

目前被广泛认定的明清老黄花梨家具,在明、清代由于人们对材料分类及认知上的问题,有使用、混用部分有油性且表面细腻的紫属花梨的现象。基于此种事实,现在也有人提出此类问题,用以混淆黄花梨的概念。他们称现在部分有油性且表面细腻的紫属花梨为真正的“明代黄花梨”,简称“明黄花梨”,此观点是不被大众市场认可的。

另外,市面上所谓的“非洲黄花梨”,实际上与黄花梨没有任何关系,它是非洲产的紫属花梨。市面上所谓的“大叶黄花梨”,实际学名是“长叶鹊肾”,是鹊肾树属的木材,也与黄花梨没有关系。目前,古玩市场上也广泛存在用紫属花梨、白酸枝做旧的所谓黄花梨老家具和小木器,成为不法分子用于谋取暴利的手段。

鸂鶒木:
鸂鶒木又称杞梓木,也称鸡翅木。鸂鶒木颜色多为黄褐相间,纹理致雅清晰,因为纹理长的像一种鸂鶒鸟的羽毛而得名。明代鸂鶒木是仅次于紫檀、花梨(黄花梨)的家具用材,它雕刻性非常好,其最为名贵之处仍是其纹理的雅致细腻。

清屈大均《广东新语·语木·海南文木》,鸂鶒木也写作“杞梓木”。另还记录了“相思木”:“有曰相思木,似槐似铁梨,性甚耐土,大者斜锯之,有细花云,近皮数寸无之。有黄紫之分,亦曰鸡翅木,……以文似也。”这种兼有“鸡翅木”之名的相思木,王世襄先生反而疑其为“老鸂鶒木”。但也有木材专家认为,红豆木易裂、欠雅致,耐久性也差些,更为重要的是其色泽、结构并不符合鸂鶒木的要求。

观复博物馆晚明-清中鸂鶒木

笔者所藏鸂鶒木方凳局部图

笔者所藏鸂鶒木方凳局部图

笔者所藏鸂鶒木方凳局部图

观复博物馆晚明-清中鸂鶒木

关于今日鸡翅木与鸂鶒木的传承关系,有两种说法:
一、绝迹说,认为鸂鶒木已经灭绝,现在的鸡翅木与鸂鶒木没有传承。
二、另一说法是鸂鶒木与部分类别的鸡翅木有传承关系,只是生长地域不同,木性也会有差异。老鸂鶒木油性好,更温润些。
  1、故宫鸂鶒木老家具鉴定,发现部分鸂鶒木与缅甸、泰国产的白花崖豆木(缅甸鸡翅木)同种。
  2、另一说法是国内的铁刀木(福建鸡翅木)与之有传承关系。(铁刀木在台湾、广东、广西、福建、云南均有分布。) 
 
市场上新鸡翅木种类繁多。其中最常见的是非洲崖豆木,密度相对比较小,很粗糙,俗称非洲鸡翅木,与鸂鶒木则没有任何传承关系。另外,市场上也有许多有鸡翅纹的杂木,也混作鸡翅木销售,与鸂鶒木更没有任何传承关系。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的《红木国标标准》,白花崖豆木(缅甸鸡翅木)、铁刀木(福建鸡翅木)、非洲崖豆木(非洲鸡翅木),均属于国标红木的鸡翅木范畴。

铁力木:
铁力木这个名称一直都有延续,但明清家具中的铁力木与今日铁力木并非同种。明清家具中的铁力木为苏木科的格木(Erythrophloeum fordii Oliv),而今日铁力木是山竹子科的铁梨木。此外,在明清老家具中,被视为铁力木的还有“坤甸木”“铁刀木”“蚬木(细丝铁力)”等。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的《红木国标标准》,铁力木不属于国标红木范畴内。

老红木:
清中期,由于文化背景的原因,审美及价值观发生变化,在家具用材上人们崇尚紫檀。而清代所用紫檀皆为明代海外贸易所存,当紫檀匮乏之时,一种与紫檀相似的紫红木材“紫榆”用来替代紫檀。这种木材广东称之为“酸枝”,北方、华东称为“红木”,后来为了区别于晚清时期出现的“新红木”,故改名为“老红木”。《古玩指南》一书中二十九章曰:“唯世俗所谓红木者,乃系木之一种专名词,非指红色木言也”“木质之佳,除紫檀外,当以红木为最”,这是书中对老红木的评价。

古时的老红木对应于今天的交趾黄檀以及油性好、色深的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也有部分黑酸枝。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红木国标标准》之后,“红木”一词变成了《红木国标标准》中33种木材的统称,而之前被称作“红木”、“老红木”的木材名称变成“红酸枝”、“黑酸枝”类。因此,早期的“红木”概念与今天的“红木”概念是不尽相同的。
一般在古玩市场,老红木是可以包含今天的红酸枝、黑酸枝类等多种色深的木材,而在新木器市场,一般仅仅指的是红酸枝类的交趾黄檀(老挝大红酸枝),这种“老红木”俗称是值得注意的,以免被误导。

新红木:
清后期,一般将缅甸瓦城和泰国所产的花纹比较绚丽的黄檀属木材称为“花酸枝”,后简称“花枝”,其余称“白枝”。因此,无论是白酸还是花枝,以前都并非指的单一树种。这两类,统称“新红木”。
白酸枝:对应于今天的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中色浅者。
花枝:又称紫酸枝或者紫花梨,对应于今天的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中色深木纹绚丽者。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红木国标标准》之后,木材按树种来分类,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均属国标红木范畴,归属于红酸枝类七种红酸枝中的两种,俗称名称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奥氏黄檀无论是色深、花纹绚丽,还是色偏黄的,俗称均称“白酸”。巴里黄檀则均俗称“花枝”。由于分类标准的不同,这就又来了一个新问题,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中偏黄的料,在以前可能均称“白酸”,而现在得明确区分是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了。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中花纹绚丽颜色深些的,以前均称“花枝”,而现在也得明确区分是奥氏黄檀与巴里黄檀了。好在目前两种木材价格相差不大,实际操作中一般还是按木材特性来区分。有玩木材的朋友告知,对于这两种中色浅偏黄的,还真不好区分。

香红木:
清中期,花梨(黄花梨)消耗殆尽后,清中后期发掘的新花梨木,又称香红木。
对应于今天的紫属花梨大果紫檀、鸟足紫檀等,也可能包括更多的东南亚产紫属花梨。

在2000年8月1日颁布的《红木国标标准》定义:紫属花梨木包括越柬紫檀、安达曼紫檀、刺猬紫檀、印度紫檀、大果紫檀、囊状紫檀、鸟足紫檀等七种。实际有更多类似花梨木及亚花梨,也掺杂于国标红木范畴花梨木中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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