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20.《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作者：（英）珍妮特·温特森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纸质书

7月19日在家读完

和一本书的相遇，是一段奇缘。你可能听说过它，也看到过介绍，拿起它却需要另外的契机。说不清那契机是什么，总之有一天，可能是多年以后，忽然十分渴望了解这个陌生的老朋友。捧起它，竟发现相见恨晚。《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对我来说就是这样一本书。在需要时，它再次出现了，它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只是在说：橘子从来都不是唯一的水果。命运还有别的可能。

这就足够。

我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几乎一口气读完这本小说。小说带着森林一般的神秘气质和清新空气，是生命的冒险，快乐是星星点点，大多是一个人探索、挣扎和反抗。

被领养的小女孩珍妮特并不快乐。童年是一段灰色记忆。耳聋了一段时间母亲竟未发觉。住院时，母亲忙于教堂圣诞活动几乎忽略她。

温妮特的家里有母亲“自以为是”的爱：母亲热心教堂工作，每天读圣经、祷告、唱诗歌，带小珍妮特学习圣经。对孩童来说，头脑上的学习可能远不如细腻温和的日常的爱，稳定的生活，干净的衣装和食物，陪伴。

信仰稍微偏差，就成为规条。这些规条可能被错用来指责别人，怀疑自己。大人如何在教导信仰时与现实生活结合比单纯地教导规条重要得多。那些理解不了圣经所讲神迹奇事、规条律例而带着对上帝幻想和恐惧的孩童在学校里会不自觉地被孤立。珍妮特便是如此。

珍妮特不被同学老师影响，她笃信上帝，并一度坚信自己会成为传教士。转折发生在十六岁。她的坚强个性让她不肯认错，根本在于她与母亲（以及教会）的认识分歧，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就这样，她一个人对抗着全世界。“等到安全的时候，我会让自己的情绪一泄而出。眼下，我必须坚硬且冰冷。”读得十分悲伤。只有一个人，此时和她站在一起，是又老又弱的好人艾尔西，她在教堂里为珍妮特呐喊：我们到底帮不帮这个孩子？

BBC同名电视剧剧照

读到最后，小女孩珍妮特已经长大。十六岁离家，她打工、借宿、读大学，渐渐获得独立生活。重返故乡，她同时审视自己，“我没有办法融入某个家，也没有办法抛弃自己的这个家”。使人难过。如同对这个家的复杂感情，对过往的经历也是想抛弃同时又珍视，“……我只想上床睡觉，希望醒来时，过往一切皆完好无损。我好像深陷在一个巨大圆圈，在起点再次遭遇了我自己”。

自小被母亲漠视的经历，让珍妮特学会了给自己编故事。小说中与珍妮特生活并行有两组故事，是她给行进在黑暗现实中的自己的希望之光。“……那个盲人一边安抚她，一边告诉她，不要担心自己会害怕。她奋力摇桨，驶向大海，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修整船只，直到她开始习惯海水咸咸的味道，也习惯了大海无边无际的阔大。对城市的渴望让她心神一念。她会驾着她的船驶到大海的另一边，也一定会靠岸。……有一件事确凿无疑：她没有退路，不能回头。”

读这本书，会怀着一点点被冒犯的感觉，因为珍妮特对信仰的反抗，以及对十分虔诚的母亲和教会的深究——这种“被冒犯”逐渐松动，大概也和自己的质疑有关。珍妮特的质疑没有使她的笃信坍塌，但她与过去有了不同的想法。

“教士的书里，所有言辞都已确凿。古老的语词，众所周知的语词，有权有势的语词。永远浮于表面的语词。适用于每一种场合的语词。语词有效力。它们理应起到什么效果，就产生什么效果；或慰藉，或规训。先知没有书。先知是在荒野中呼喊的声音，充满了玄妙高深不可言喻的声音。先知要疾呼，因为他们饱受魔鬼的困扰。”

小说的大故事框架之下，用了许多诗意的语言，述说人心里的声音，片段的、不连贯的，是意识与情感的捕捉，是难以用语言来准确描述的情绪和反应。

26岁时，珍妮特·温特森出版了这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并被改编为BBC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