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我与“死神”擦肩而过/郑宝昌
责任编辑:佟继梅
人生恍如梦,生死一线牵。明天和意外不知那个先来,当人生经过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之后,才会感到活在这个世上真的是很幸福!
2020年第一场雪来的那么疾驰,又是那么暴虐。暴风雪过后,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死神正在向我悄悄逼近。
因为今春的一场疫情,耽搁了我们旅游的脚步。还好,疫情缓解之后,旅行社也逐渐放开国内旅游线路。于是,我和几位旅友定好了12月3日去江西庐山这趟线路去旅游。在向旅行社交好团费后,我们静等着出发这天。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再过一天,我们即将踏上去往江西的旅程。可好戏还没有开场,一场噩梦却悄悄向我袭来。
12月2日凌晨2点30分,剧烈的腹痛将我从睡梦中疼醒。我不断的去厕所,上吐下泻。因为老胃病的关系。我当时以为,又犯胃痉挛了。我急忙找来两片颠茄片服下,想以此来缓解腹痛。可这次我想错了,腹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疼得我坐卧不安、大汗淋漓。妻子看我疼痛难忍,在凌晨四点拨通了小区诊所杜大夫的电话。妻子电话告知,我可能犯胃痉挛了,请杜大夫来给治疗。不一会,杜大夫拿了一大兜子药,来到我家,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后,给我挂上了吊瓶。一瓶、两瓶、六瓶药静脉注射进去之后,看不出来有好转的迹象。这时,天已大亮。妻子见我没有好转,急得给我两个同事也是两个好哥们打了电话。不一会,他们开车来到我家,看见我的状态后,二话没说,拔掉吊瓶,扶我上车,风驰电掣去往当地县医院急诊。彩超、心电图、血常规化验,一番折腾,医生也没确诊究竟是何种病症。回到家后,又把杜大夫找来,继续挂吊瓶。病痛愈演愈烈,我从沙发上滚到地下,浑身冒着虚汗。杜大夫看我疼痛难忍,往我腹部打了一针封闭。杜大夫是出于好心,可这一针差点要了我的命。
打了封闭针后,疼痛得到了缓解,我以为治疗得到了效果。为了能睡上一个好觉,方便第二天出行,晚上,我特地吃了两片安定片。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点。旅游团(团长)老付打来电话问我:“能出行吗?”我自我感觉良好,对老付说:“没问题”。老付说:“十分钟下楼,车去接你”。大约4点20分,我背着旅行包,随团乘车直奔长春龙嘉机场。
其实,此时的我,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忍着病痛出行,一是舍不得已交的团费,二是我想出去走走病痛就消失了。就这样,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伴随着腹部的疼痛乘飞机来到了南昌。进住酒店后,我无力地手捂腹部躺在床上,忍受着疼痛的煎熬。还好,当日没有行程。这一宿,病痛折磨的我根本无法入睡,此时,我真的后悔带病出来旅游。早上,同团来的八个人纷纷过来打探我的病情。见我疼痛的厉害,{团长}老付和导游进行了沟通,又取消了当日的行程。同团的三位男士,陪我来到驻地附近的南昌市第四人民医院。心电、彩超、憋尿化验,又是一顿检查,还是没有查出具体病情。此时,我更坚信了是老胃病犯了,挺挺就过去了。医生开了些止疼药,我们回到了驻地。当晚,我还吃了一碗面条,感觉还不错。
次日,根据旅行社安排,今天要去游览庐山。庐山,也是我向往的地方,这是一座名山。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在此题诗作赋,流芳千古。我本打算在庐山好好游览一番,然后写一篇游记。{每次旅游写游记,已形成了习惯}。可事出愿违,还没有登到顶峰,我就坚持不住了,是同团的几位男士将我扶下山的。我对老付说:“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得回长春”。见我痛苦的样子,老付说:“我陪你回去吧”。我说不行,你是带队的,你回去其他人怎么办,你安排人把我送到机场就行。就这样,导游从手机上给我订了当晚飞往长春的机票。老付花了五百元钱给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再三嘱咐司机,一定要安全把我送到机场。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当日下午五点,出租车将我送到南昌昌北机场。飞机登机时间是晚上8点50分的,时间尚早,出租车司机搀扶着我,到取票口取出机票。到安检口后,我对司机说:“你回去吧,过了安检我自己可以的”。司机给老付打了个电话确认我没事后,司机走了。我艰难地过了安检,到三号登机口附近的候机室等待着。
此时,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每一分钟,我都是在疼痛中度过。我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飞机晚上11点40到达龙嘉机场,请联系好医院,接机后马上去医院,我挺不住了”。然后,我又给远在北京的小姨子打了个电话说:“我感觉我要不行了,不知我能否下了飞机”。此时此刻,我忽然感觉,死亡离我这么近。我倒在候机室里的长条椅上,想了很多很多。人生、家庭、妻儿、事业,一生走过的路......
妻子的电话我没敢接,她身体不好,从小患小儿麻痹症加之高血压、冠心病、耳石症,怕她为我担心,我始终没敢告诉她。我倒在长条椅上昏昏入睡,{后来医生说,如果你睡过去了,没人叫你,你可能就无法醒过来了}又怕睡过头了,登不上飞机,我一会一看手机,老付也一会儿一个电话。就这样,我终于熬到登机时间。我艰难地随着其他乘客登上飞机,把生命交给了苍天。
飞机上,我忍着疼痛的折磨,没好意思求助于空姐。疼得受不了了,我就要一杯热水喝进去缓解一下。也许是上天眷顾我,我挺过来了,飞机正点到达龙嘉机场。儿子和他两个同学早已在机场等候我,见到儿子后,我如释重负,心里顿时有了依靠。儿子扶我上车后,一路疾驰赶赴长春中日联医院。
凌晨一点,到达医院急诊室。挂号、排队等候,此时的我,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多亏急诊室来了两个醉鬼在大喊大叫,把我从昏迷中一次次唤醒过来。好不容易排到号,急诊医生问诊、简单检查一番后,没有提出具体意见,建议去外科诊室看一下。儿子把我搀扶到外科诊室,一名五十多岁的外科医生看了一下内科医生写下的病例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叫我看啥呀,这也没啥看的”。无奈,我们又回到了内科急诊,把外科医生的意见说了一遍。内科医生又提出,如果外科医生拿不出意见,请他在病历本上签署意见。向踢皮球一样,我们又回到外科诊室,把内科医生的意见重复了一遍。外科医生沉思一会说:“那就做一个腹部CT吧”。这一决定,又拯救了我的生命。通过CT检查,最终确诊,急性坏疸性阑尾炎伴穿孔、急性腹膜炎、急性肝损伤、急性肾损伤、低蛋白血症。外科医生仔细看了看片子说:“阑尾已经穿孔好几天了,你真能挺呀”。我内心苦笑,这那是我能挺呀,是某医院误诊呀。
现在已经不是纠缠谁是谁非的问题,当务之急,抓紧入院手术。外科医生建议,疫情期间,医大住院很是麻烦,明天也不一定能做上手术,建议回到当地医院能快一点。听从医生的建议,儿子开车拉着我急速赶往吉林市中心医院。到达中心医院时,已是12月6日早上7点多,此时,阑尾穿孔已经过去了四天四夜。
扫码、测温、核酸检测,在吉林市中心医院,经过一番疫情检测后,我和儿子被安排到急诊六楼等候核酸检测结果。急诊医生说,检测结果最快也得四个小时后出来。没办法,我和儿子被隔离在六楼无奈地等候着。儿子一夜没睡,倒在陪护床上小憩,我倒在床上输液。下午一点,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我被转移到创伤外科,由于床位紧张,在走廊里又临时加了一张床,床号为28号。
我的主治医生名叫陈正,是一位很有经验也很负责任的医生。在看了我在医大拍的腹腔CT后,对儿子说:“你爸的病情很严重,阑尾穿孔最佳治疗时间不能超过12小时,可你爸阑尾穿孔已过去了48小时,现在不知腹腔内啥情况,你要做好准备”。手术前,常规检查还是要做的,心电、血常规化验等检查又做了一遍。为慎重起见,又第二次做了腹腔CT。一切检查完毕后,当晚六点,我被推入手术室。
倒在手术床上,四名医生、一名护士在我的周围做着手术前的一切准备工作。不知不觉,在麻药的作用下,我昏睡过去。不知多长时间,我就感觉有人在使劲地晃动我的脑袋,嘴里喊着:“醒醒、不能睡”。我想极力睁开眼睛,但脑袋疼得要命,眼睛睁也睁不开。我使出全身力气呼喊,给我枕头,脑袋难受。有人在喊:“四个小时内不能枕枕头”。我迷迷糊糊想睡觉,总是有人在喊:“不能让他睡,六个小时不准睡觉”。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头脑有点清醒了,儿子经过护士允许,给我枕上枕头,总算舒服一点。我想翻身,儿子在一旁帮我。片刻我又想翻过来,来回折腾,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手术的第二天早上,医生告诉我儿子,搀扶你爸下床,要活动,免得肠子黏连。我忍着腹部术后的疼痛,挣扎着下床,在儿子的搀扶下,迈出了康复的第一步。可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我术后翻身动作过大,导致腹部引流管脱落。护士发现后,找来了医生,医生说:“没有别的办法了,看他吸收情况如何吧,引流管又无法再插入腹腔内”。由于没有引流管,导致术后腹腔内的积流物无法引出来,加之由于病情严重,导致大小肠黏连、水肿,无法排气,肚子胀的像一个大皮球。下面不通气,一个劲地往上反胃,一阵阵呕吐,吐出来的是黑绿色的呕吐物。医生安排护士,马上为我插上胃管,将胃里的残留物全部吸出来,避免了呕吐。
手术两天后,我还没有排气,这不是好的症状。王举刚主任对主治医生陈正说:“肚子太胀了,给他服两管蓖麻油”。陈医生对我说:“服了蓖麻油后,可能更胀,那是正常的,然后你就能排便了”。对门的病友很是热情,送来两管蓖麻油,我一口气喝了下去。当时没有什么反应。两个小时后,肚子胀痛难忍,我一趟趟往返卫生间,开始腹泻。
手术三天后,我还没有排气,腹部还是胀痛。陈医生联系了彩超室,亲自用轮椅车推我来到彩超室进行检查。看腹腔内是否有残留积液,如果有,因为掉了引流管无法排出,就得做腹腔穿刺。经过彩超检查,腹腔内并没有多少积液。导致腹胀的原因是大小肠充血水肿,堵塞了肠道,所以不排气。
换高强度消炎药,可一天内做了三次试敏,全部过敏,因为我是过敏体质。无奈之下,陈医生建议,去药店买人血白蛋白进行补养,因为此类药物不在报销之内,需自费购买。为了救命,已无暇考虑报销还是不报销了。每天两瓶人血白蛋白,连续打了三天,身体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术后第四天,终于排气了。将这喜讯告诉了陈医生,陈医生高兴地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耶”。
术后第五天早上,医生查房时,主任对我说:“你的命真大呀,如果再晚来一天,导致肠子黏连穿孔,加之阑尾穿孔,污染腹腔,你就有生命危险了”。我心里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捡回来了一条命。
我就这样一天天在好转,我从一开始的每天活动一千步,逐渐增加到三千步、五千步。有患者出院腾出了病床,我也从走廊转移到病房内。医生建议,每天可以喝点米汤和吃一些少许易消化的水果。让我最头痛的是,每天从早上8点30分输液,一直输到晚上10点半。而且我的血管非常脆,一活动就滚针,每天都得扎上两次。手臂上都扎得紫青,为防止得脉管炎,每天都得涂药膏。
医院管的很严,除了一名陪护外,任何人不得进来探视。亲戚朋友每天都用手机问候,危难时候才能体验到真情的存在。大侄女红艳说:“老叔,你这次虽然遭了些罪,但你却收获了亲情,你看你儿子多孝顺呀”。是呀,这次,真是苦了儿子,每天早上为我擦脸,刮胡子,扶我一遍遍去厕所,为我擦屎。白天为我举着吊瓶搀扶着我散步。晚上,为我打来洗脚水,为我泡脚,擦拭身体。陈医生说:“你儿子真孝顺呀”!病友说:“看你儿子这么孝顺,多生两个就好了”。听后,我的心里感到非常的欣慰,人老了,有病有灾的,还能指望谁呢。都说养儿为防老,看来我这儿子养对了。
住院第八天早上,王举刚主任查完房后对我说:“你不是病痊愈了,因为你什么消炎药都过敏,再住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回家慢慢养吧”。陈医生接着说:“老哥,你的命真大呀,你这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
出乎我的意料,我内心打算,再住两天我就申请出院,因为儿子单位科室领导已为儿子续了三次假了,实在不能耽误儿子工作了。年终岁尾,哪个单位都很忙,未想到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说实在的,医院服务再好,也没有家好,因为这里都是病人,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每天晚上也就能睡上两三个小时觉。
说走就走,办完出院手续后,大侄女红艳闻讯赶来送我,并代表大哥一家人强行塞给我一沓钱。我很过意不去,大侄女说:“你是我亲亲的老叔呀!”一句话道出了血肉之情。由于妻子身患残疾,小侄女红玲已提前来到儿子家等候护理我。还有朋友老付夫妻、李利峰夫妻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旅游期间住在一个屋的李俊生大哥、刘文龙大哥时不时发来微信询问病情。还有单位领导、同事、同学等等,在我生命攸关时刻,感谢你们的关注,谢谢你们。
医院的护士服务都很到位,随叫随到。我的主管护师张莹看我要出院了,嘱咐我要注意的一些事情,还特地和我合了一张影。
只有在死亡线上走过的人,才能体验到生命的珍贵。当我从医院出来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时,我长叹一口气对儿子说:“我又见到蓝天白云了”,这是一个大病初愈患者对生命的渴望。车行驶在去往儿子家的路上,看到周围的一切,我感到是那么的新鲜。其实,这条路我已走了很多遍了,但只有这次,才感到路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可亲。
我倒伏在座椅上,思绪随着车轮的转动在飞扬,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几天来发生的一切。此时,我感悟到,活到了花甲之年,才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作者简介:
郑宝昌,男,1961年出生,现供职于舒兰市公安局户政大队。1982年开始新闻写作,曾有多篇稿件发表于《吉林日报》、《江城日报》、《人民公安报》、《北方法制报》等。报告文学《励志成刚》被收入吉林市公安局《忠诚与使命同行》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