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九年 迁许于夷 周初版图 天之道也 屠蒯佐酒 无民何为

【经】九年春,叔弓会楚子于陈。许迁于夷。夏四月,陈灾。秋,仲孙玃如齐。冬,筑郎囿。公元前533年,戊辰,周景王十二年,鲁昭公九年,齐景公十五年,晋平公二十五年,秦哀公(爘公)四年,楚灵王八年,宋平公四十三年,卫灵公二年,陈惠公元年,蔡灵公(灵侯)十年,曹武公二十二年,郑简公三十三年,燕悼公三年,吴余祭(亦书馀祭)十五年,许悼公十四年,邾庄公(邾庄子)八年,杞平公三年,纪僖侯八年,莒著丘公九年,滕悼公六年,薛献公四十六年,单成公二年

九年春,叔弓、宋华亥、郑游吉、卫赵黡yǎn会楚子于陈。

九年春季,叔弓(子叔敬叔)、宋国华亥(右师)、郑国游吉(子大叔)、卫国赵黡在陈国会见楚灵王(杜预注曰:楚子在陈,故四国大夫往。非盟主所召,不行会礼,故不总书。正义曰:往年楚公子弃疾帅师围陈,楚子不亲行也。既灭陈以为县,楚子自往巡行镇抚之。鲁、宋、郑、卫闻其在陈,畏威加敬,各遣大夫往彼会之,非是盟主所召,至亦不行会礼,故鲁史独书己使,不复总书诸国也。传因叔弓所见,故历序四国大夫,以见诸国皆行,非独鲁也。)。

前595孟献子(仲孙蔑)建议鲁宣公乘楚庄王在宋的机会和楚国拉关系,前594年,鲁宣公派公孙归父(东门襄仲之子)到宋国去见楚庄王。这次叔弓去陈国见楚灵王也是为了对大国表示恭敬。

  二月庚申,楚公子弃疾迁许于夷,实城父,取州来淮北之田以益之。伍举授许男田。然丹迁城父人于陈,以夷濮西田益之。迁方城外人于许。

“夷”,即今安徽亳州市谯城区城父镇,原为陈国的城邑,由于楚国还有一处北城父,此处的城父也称夷城父。许国建都于今河南许昌市许昌县东部张潘镇;前576年许灵公畏惧郑国逼迫,楚国公子申迁许于叶(今河南平顶山市叶县南),此后许国本土为郑国所有,郑人称之为“旧许”;前538年楚灵王想要把许国迁到赖(今湖北随州市西北部厉山镇),派鬬韦龟与公子弃疾前往筑城,后因水灾作罢;此时许国迁夷以及后来还有两次迁移,都是楚国所为。杜预注曰:城父县属谯郡。“州来”,在今安徽淮南市凤台县;“淮北”范围就很广了,州来也在淮北范围,此处淮北大概是指州来至夷一带。“濮水”,后来叫沙水,在今安徽亳州市谯城区西境,已湮灭。“方城”,即楚长城,在今河南南阳市方城县独树镇。

二月某日,楚国的公子弃疾把许国迁到夷地,其实就是城父(看来夷改称城父是在《左传》成书之前,杜预注曰:此时改城父为夷,故传实之。)。再增加州来、淮北的土田给许国,由伍举(椒举)把土田授给许悼公。然丹(子革)把城父的人迁到陈地,用濮地、夷地西部的土田补给陈地。把方城山外边的人迁到许地(杜预注曰:成十五年(前576年),许迁於叶,因谓之许。今许迁於夷,故以方城外人实其处。传言灵王使民不安。)。

周甘人与晋阎嘉争阎田。晋梁丙、张趯率阴戎伐颍。王使詹桓伯辞于晋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迩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废队是为,岂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弃如弁髦)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御螭魅,故允姓之奸,居于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逼我诸姬,入我郊甸,则戎焉取之。戎有中国,谁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难乎?伯父图之。我在伯父,犹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谋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原,专弃谋主,虽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羊舌肸)谓宣子曰:“文之伯也,岂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来,世有衰德而暴灭宗周,以宣示其侈,诸侯之贰,不亦宜乎?且王辞直,子其图之。”宣子说。

  王有姻丧,使赵成如周吊,且致阎田与襚,反颍俘。王亦使宾滑执甘大夫襄以说于晋,晋人礼而归之。

“甘”,在今河南洛阳市洛龙区,洛河东南,原来是王子带(甘昭公)的封地;此时的甘人是指甘大夫,名襄;前610年有甘歜,据说是王子带之后;前543年有甘过。“阎嘉”,晋国阎县大夫,阎具体地点不详,应该离甘不远。“阴戎”,杜预注曰:阴戎,陆浑之戎。《后汉书·西羌传》补充说:前647齐桓公征诸侯戍周,9年后的前638年陆浑之戎自瓜州迁于伊川,允姓戎迁于渭汭(此处原有戎人,后代称之为匈奴),东至轘辕(今河南洛阳市的偃师市东南),在河南(黄河以南)山北(秦岭以北)者号曰阴戎,此处与前607年出现的阴地相合。狭义的阴是指今河南三门峡市卢氏县东北,旧有阴地城,此时是晋地,这支戎人后来也称庐戎。“颍”,位于今河南郑州市的登封市东。“魏”,古魏国位于今山西运城市芮城县境;“骀”,即邰,古邰国为后稷始封地,位于今陕西咸阳市武功县西南部,后稷的母亲姜嫄就是有邰氏;杜预注曰:骀在始平武功县所治釐城。“芮”,古芮国位于今山西运城市芮城县西,陕西渭南市大荔县南;“岐”,古岐国,今陕西宝鸡市岐山县,这是西周的发祥地;杜预注曰:岐在扶风美阳县西北。“毕”,毕国位于今陕西咸阳市北,大概立国于西周初年,后被戎人所灭,晋献公时期的毕万即来自毕国;“蒲姑”,亦作薄姑,位于今山东滨州市博兴县东南部的兴福镇;杜预注曰:乐安博昌县北有蒲姑城。“商奄”,在今山东济宁市的曲阜市东;“巴”,即今重庆市,夏朝古国,国都为江州,今重庆市渝中区;正义曰:《土地名》云:巴,巴郡江州县也。楚南郡江陵县也。“濮”,即百濮,今湖北荆州市石首市一带;“楚”,即楚都,今湖北荆州市荆州区;“邓”,,今河南南阳市的邓州市;正义曰:《土地名》云:邓,义阳邓县也。建宁郡南有仆夷地。然则巴、楚、邓,中夏之国,唯濮为远夷耳。“肃慎”,大概位于今东北某地;杜预注曰:肃慎,北夷,在玄菟北三千馀里。“燕”,即北燕国,国都在今北京市境;正义曰:《土地名》又云:燕国,蓟县也。“亳”,亳夷,一说在今陕西北境,可能后来迁移到今华北地区(燕亳?)。正义曰:《土地名》又云:亳是小国,阙,不知所在,盖与燕相近,亦是中国也。“文、武、成、康之建母弟”,周文王的母弟有虢仲、虢叔;周武王的母弟有管、蔡、郕、霍、鲁、卫、毛、聃;周成王的母弟是唐叔;周康王母弟未见记载。

周朝的甘地人和晋国的阎嘉争夺阎地的土田。晋国的梁丙、张趯率领阴戎进攻颍地。周天子派詹桓伯去谴责晋国说:“我们在夏代由于后稷的功劳,魏国、骀国、芮国、岐国、毕国,是我们的西部领土(杜预注曰:在夏世以后稷功,受此五国为西土之长。)。到武王战胜商朝,蒲姑、商奄,是我们的东部领土。巴国、濮国、楚国、邓国,是我们的南部领土。肃慎、燕国、亳国,是我们的北部领土。我们有什么近处的封疆领土?文王、武王、成王、康王建立同母兄弟的国家,用来护卫周室,也是为了防止周室的毁坏衰落,难道只是像不用的东西因而就抛弃了它(杜预注曰:童子垂髦始冠,必三加冠,成礼而弃其始冠,故言“弁髦因以敝之”。)?先王让梼杌(梼杌(táowù),传说梼杌是颛顼的儿子,一种人面虎身、凶狠狂暴的猛兽,也被称为"难训"或"傲狠"。据说梼杌也长有野猪的獠牙和很长的尾巴,喜好在荒野中狂奔,没有人能够制服它。梼杌可能是指某支好战的强悍部落。)住在四方边远的地方,来抵御山中的精怪,所以允姓中的坏人住在瓜州(杜预注曰:允姓,阴戎之祖,与三苗俱放三危者。)(1、高阳帝时有人名允格,其后有以"允"为氏。相传允格为帝少昊之孙。2、古时戎族有允姓,居于瓜州(故城在今甘肃敦煌一带)。又,允姓,殷(依燕颖声)戎或阴(读映声)戎(戎族之别部)之祖,与三苗居于三危(故城在今甘肃敦煌南,与岷山相接)。戎,亦称西戎,旧时对西北各少数民族的泛称之一。三苗亦为古族名,亦称有苗、苗民,其原居地在江、淮、荆州一带,传说舜时被迁到三危,即今敦煌一带。3、夏朝有有允国,为侯爵国,其子孙以国为氏。4、朝鲜族亦有允姓。)。伯父惠公从秦国回去,就引诱他们前来(杜预注曰:僖十五年(前645年),晋惠公自秦归。二十二年(前638年)“秦晋迁陆浑之戎於伊川”。),让他们逼迫我们姬姓的国家,进入我们的郊区,戎人于是就占取了这些地方。戎人占有中原,这是谁的罪责(杜预注曰:咎在晋。)?后稷jì缔造了天下,现在为戎人割据,不也很难吗(杜预注曰:后稷修封疆,殖五穀,今戎得之,唯以畜牧。)?伯父考虑一下,我们对于伯父来说,犹如衣服之有帽子,树木流水之有本源,百姓之有谋主。伯父如果撕毁了帽子,拔掉树木塞断水源,专断并抛弃谋主,即使是戎狄,他们心里哪里会有我这天子(杜预注曰:伯父犹然,则虽戎狄,无所可责。晋率阴戎伐周邑,故云然。)?”叔向(羊舌肸)对宣子(韩起,中军将)说:“文公称霸诸侯,难道能改变旧制(杜预注曰:言文公虽霸,未能改正朔,易服色。)?他辅佐拥戴天子,而又加上恭敬。从文公以来,每一代都是德行衰减,而且损害、轻视王室,用来宣扬它的骄横,诸侯有三心二意,不也是应该的吗?而且天子的辞令理直气壮,您还是考虑一下。”宣子心服。周景王有姻亲的丧事,宣子就派赵成到成周吊唁,而且送去阎地的土田和入殓的衣服,遣返在颍地抓到的俘虏。周景王也派宾滑抓了甘地的大夫襄来讨晋国的欢心,晋国人对他加以礼遇而放他回去了。

 夏四月,陈灾。郑裨灶曰:“五年,陈将复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产问其故,对曰:“陈,水属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陈,逐楚而建陈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岁五及鹑火,而后陈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故曰五十二年。””

夏季,四月,陈地发生火灾。郑国的裨灶说:“过五年陈国将会重新受封,受封以后五十二年被灭亡。”子产(公孙侨,公孙成子,子美,公孙舍之)问这样说的缘故。裨灶回答说:“陈国,是水的隶属(杜预注曰:陈,颛顼之后,故为水属。);火,是水的配偶(杜预注曰:火畏水,故为之妃。),而是楚国所主治(杜预注曰:楚之先祝融,为高辛氏火正,主治火事。)。现在大火星出现而陈国发生火灾,这是驱逐楚国而建立陈国(杜预注曰:水得妃而兴,陈兴则楚衰,故曰逐楚而建陈。)。阴阳五行用五来相配,所以说五年(杜预注曰:五行各相妃合,得五而成,故五岁而陈复封,为十三年(前529年)陈侯吴归于陈传。)。岁星过五年到达鹑火,然后陈国终于灭亡,楚国战胜而占有它,这是上天之道,所以说是五十二年。”

《 汉书卷二十七上·五行志第七上》:九年“夏四月,陈火”。董仲舒以为陈夏徵舒杀君,楚严王讬欲为陈讨贼,陈国门(辟)而待之,至因灭陈。陈臣子尤毒恨甚,极阴生阳,故致火灾。刘向以为先是陈侯弟招杀陈太子偃师,皆外事,不因其宫馆者,略之也。八年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春秋》不与蛮夷灭中国,故复书陈火也。《左氏经》曰“陈灾”。传曰“郑裨灶曰:'五年,陈将复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产问其故,对曰:'陈,水属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陈,逐楚而建陈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岁五及鹑火,而后陈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说曰:颛顼以水王,陈其族也。今兹岁在星纪,后五年在大梁。大梁,昴也。金为水宗,得其宗而昌,故曰“五年陈将复封”。楚之先为火正。故曰“楚所相也”。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五位皆以五而合,而阴阳易位,故曰“妃以五成”。然则水之大数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十。故水以天一为火二牡,木以天三为土十牡,土以天五为水六牡,火以天七为金四牡,金以天九为木八牡。阳奇为牡,阴耦为妃。故曰“水,火之牡也;火,水妃也”。于《易》,坎为水,为中男,离为火,为中女,盖取诸此也。自大梁四岁而及鹑火,四周四十八岁,凡五及鹑火,五十二年陈卒亡。火盛水衰,故曰“天之道也”。哀公十七年七月己卯,楚灭陈。

九年“夏季四月,陈国发生火灾”。董仲舒认为:陈国的夏征舒杀了他的国君,楚严王藉此事要为陈国讨伐贼寇,陈国打开国门以待楚军的到来(前598年),楚军来到之后就灭掉了陈国。陈国的臣子太毒太狠了,阴毒至极而生阳,从而造成火灾。刘向认为:是在此之前陈侯的弟弟公子招杀了陈国的太子偃师(前534年),这些都是郊祭之事,没有引起宫馆火灾,所以略而不记。昭公八年(前534年)十月壬午曰,楚国出师灭了陈国,《春秋经》不赞赏蛮族的楚国灭掉中原的陈国,所以虽然陈国已被灭,还是记为陈国发生火灾。左氏所引的《春秋经》记为“陈灾”。《左氏传》说:“郑国大夫裨灶说:'五年后,陈国将要再被封立为国,封立为国五十二年然后便灭亡。’大夫子产询问这其中的缘故,回答说:'陈国是属水的国家。火是水的妃配,也正是楚国所主治。现在大火星出现,陈国发生火灾,这就意味着要驱逐楚国而建立陈国了。阴阳五行的配合都是以五这个数完成的,所以说是五年之后。岁星五年而到鹑火星,而以后陈国终于灭亡(陈于鲁昭公八年冬为楚所灭,至十三年(前529)复封,历五年;至鲁哀公十七年(前478)为楚所灭,复封至再亡,历五十二年。),楚国战胜而并吞陈国,那也是天道所定。”’解释说:颛顼因做水官而为王,陈国是其后裔。现在岁星在星纪,五年后在大梁。大梁即昴星,在金牛星座。金是水的宗本,水得其宗本而昌盛,所以说:“五年后陈国就要复国。”楚国先人祝融是火正,所以说火星“楚国所主治”。天用一生水,地用二生火,天用三生木,地用四生金,天用五生土。水、火、木、金、土这五位都用五相合,而由阴阳交换位次,所以说“配合都是用五这个数完成的”。然而水的大数就是六了,火的大数是七,木的大数是八,金的大数是九,土的大数是十。所以水以天一是火二的牡,木以天三是土十的牡,土以天五是水六的牡,火以天七是金四的牡,金以天九是木八的牡。阳奇即单数叫做牡,阴偶即双数叫做妃配。所以说“水是火的牡;火是水的妃”。在《易经》上,《坎位》为水,为次子,《离位》为火,为次女,可能就是由此而来的。从大梁星四年而到鹑火星,然后再经过四个周期共四十八年,加上开始的那一次,共五次到鹑火星,四加四十八共五十二年然后陈国终于灭亡。火盛水衰,所以说“天道所定”。后来鲁哀公十七年(前478)七月己卯日,楚国灭了陈国。)

  晋荀盈如齐逆女,还,六月,卒于戏阳(在今河南安阳市内黄县北。杜预注曰:魏郡内黄县北有戏阳城。)。殡于绛,未葬。晋侯饮酒,乐。膳宰屠蒯趋入,请佐公使尊,许之。而遂酌以饮工,曰:“女为君耳,将司聪也。辰在子卯,谓之疾日。君彻宴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女弗闻而乐,是不聪也。”又饮外嬖嬖叔曰:“女为君目,将司明也。服以旌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见。是不明也。”亦自饮也,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实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说,彻酒。

      初,公欲废知氏而立其外嬖,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跞佐下军以说焉。

晋国的荀盈(知悼子,下军佐)到齐国去接齐女(杜预注曰:自为逆。),回来,六月,死在戏阳。停棺在绛地,没有安葬。晋平公喝酒,奏乐。主持饮食的官员屠蒯快步走进,请求帮着斟酒,晋平公答应了,屠蒯就斟酒给乐工喝,说:“你作为国君的耳朵,职责是让它聪敏。日子在甲子乙卯,叫做忌日(杜预注曰:纣以甲子丧,桀以乙卯亡,故国君以为忌日。),国君撤除音乐,学乐的人停止演习,这是为了忌避的缘故。国君的卿佐,这叫做股肱之臣。股肱之臣有了亏损,多么痛心呀(杜预注曰:言痛疾过於忌日。)!你没有听到而奏乐,这是耳朵不灵敏。”又给宠臣嬖叔喝酒,说:“你作为国君的眼睛,职责是让它明亮。服饰用来表示礼仪,礼仪用来推行事情,事情有它的类别,类别有它的外貌。现在国君的外貌,不是他应有的类别(杜预注曰:有卿佐之丧而作乐欢会,故曰非其物。),而你看不见,这是眼睛不明亮。”屠蒯自己也喝了一杯,说:“口味用来让气血流通,气血用来充实意志,意志用来确定语言,语言用来发布命令。臣下的职责是管调和口味,两个侍候国君的人失职,而国君没有下令治罪,这是下臣的罪过。”晋平公很高兴,撤除了酒宴。当初,晋平公想要废掉荀盈而立他的宠臣,因为上述这件事就改变想法,而停止了。秋季,八月,派荀跞(荀盈之子,知文子)辅佐下军以表明自己的意思。

《礼记 檀弓下》:“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蒉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 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旷也,大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亵臣也。为一饮一食,亡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 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无废斯爵也!”至于今,即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知悼子(荀盈)死了,还没有下葬,晋平公却喝起酒来,并让师旷和李调作陪,敲钟击鼓奏乐。杜蒉从外面进来,听见钟鼓声,问道:“国君在哪里?”有人回答说;“在后官。”杜蒉进入后宫,沿阶而 上。他倒了一杯酒说:“师旷,把这杯酒喝了!”他又倒了一杯酒说:“李调,把这杯酒喝下去!”他又倒了一杯酒,在堂上面朝北坐着喝了。接着,他走下台阶,快步走出后宫。晋平公叫他进宫 来,说道;“杜蒉,刚才你也许想要开导我,所以我没有同你说话。 你为什么让师旷喝酒呢?”杜蒉回答道:“照礼,在甲子日和乙卯日不奏乐。知悼子的灵柩还在堂上,这比逢上甲子、乙卯日还要严重。师旷是掌乐的太师,不把这种礼节告诉国君,所以罚他喝酒。”晋平公问“你为什么让李调喝酒呢?”杜蒉回答:“李调是国君的近臣。为了吃喝,竟忘了国君的忧患,所以也罚他喝一杯。” 平公又问;“那你自己为什么喝酒呢?”杜蒉回答;“我掌管膳食,没有尽到提供刀、匙的职责,却胆敢参与防止违礼的事,所以罚自己喝一杯。”平公说;“’我也有过失,倒杯酒来罚我喝。”杜蒉洗过酒杯,倒上酒举起献上。晋平公对侍者说;“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要废止举杯献酒的礼仪!”直到如今,凡是向国君和宾客献酒过后,就要举起酒杯,这叫做“杜举”。)

荀盈(前566年—前533年):姬姓,智氏(一作知氏),名盈,谥号曰“悼”,其名智盈,因智氏为荀氏旁支,故又多称荀盈,史称智悼子。荀罃(前560年)之孙,荀朔之子,中行吴(前520年)族弟。晋国六卿之一智氏(知氏)第四代家主,春秋后期晋国六卿之一。

公元前550年,晋将嫁女于吴,齐侯(齐庄公)使析归父媵之,以藩载栾盈及其士,纳诸曲沃。栾盈夜见胥午而告之。对曰:“不可。天之所废,谁能兴之?子必不免。吾非爱死也,知不集也。”盈曰:“虽然,因子而死,吾无悔矣。我实不天,子无咎焉。”许诺。伏之,而觞曲沃人。乐作。午言曰:“今也得栾孺子,何如?”对曰:“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皆叹,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贰之有?”盈出,遍拜之。

  四月,栾盈帅曲沃之甲,因魏献子(魏舒,魏绛之子),以昼入绛。初,栾盈佐魏庄子(魏绛)于下军,献子(魏舒)私焉,故因之。赵氏以原、屏之难怨栾氏,韩、赵方睦。中行氏(中行穆子荀吴)以伐秦之役(-559年)怨栾氏,而固与范氏和亲。知悼子(荀盈,16岁)少,而听于中行氏。程郑嬖于公。唯魏氏及七舆大夫与之。

  乐王鲋(乐桓子)待坐于范宣子(士匄)。或告曰:“栾氏至矣!”宣子惧。桓子(乐王鲋)曰:“奉君以走固宫,必无害也。且栾氏多怨,子为政,栾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权,又执民柄,将何惧焉?栾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夫克乱在权,子无懈矣。”公有姻丧(杞孝公),王鲋(乐桓子)使宣子(士匄)墨縗冒绖,二妇人辇以如公(晋平公),奉公以如固宫。

  范鞅(范献子,士匄之子)逆魏舒(魏献子,魏绛之子),则成列既乘,将逆栾氏矣。趋进,曰:“栾氏帅贼以入,鞅之父与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请骖乘。”持带,遂超乘,右抚剑,左援带,命驱之出。仆请,鞅曰:“之公。”宣子逆诸阶,执其手,赂之以曲沃。

  初,斐豹隶也,著于丹书。栾氏之力臣曰督戎,国人惧之。斐豹谓宣子(士匄,中军将)曰:“苟焚丹书,我杀督戎。”宣子喜,曰:“而杀之,所不请于君焚丹书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闭之,督戎从之。逾隐而待之,督戎逾入,豹自后击而杀之。范氏之徒在台后,栾氏乘公门。宣子谓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剑以帅卒,栾氏退。摄车从之,遇栾氏,曰:“乐免之,死将讼女于天。”乐射之,不中;又注,则乘槐本而覆。或以戟钩之,断肘而死。栾鲂伤。栾盈奔曲沃,晋人围之。

公元前548年,荀盈继程郑为下军佐,与赵武、韩起、魏舒、范鞅、中行吴同时为卿。

公元前544年,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荀盈)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仲孙羯)会之。郑子大叔(游吉)与伯石(公孙段)往。子大叔见大叔文子(大叔仪),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周宗之阙,而夏肄是屏。其弃诸姬,亦可知也已。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德。《诗》曰:'协比其邻,昏姻孔云。’晋不邻矣,其谁云之?”

公元前533年,晋荀盈如齐逆女,还,六月,卒于戏阳。

  孟僖子(仲孙玃)如齐殷聘,礼也。

孟僖子到齐国举行盛大的聘问,这是合于礼的(杜预注曰:自叔老聘齐(553年),至今二十年,礼意久旷,今脩盛聘,以无忘旧好,故曰礼。)。

 冬,筑郎囿,书,时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孙昭子曰:“《诗》曰:'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焉用速成?其以剿民也?无囿犹可,无民其可乎?”

“郎”,鲁有二郎,一在今山东枣庄市的滕州市滨湖镇,一在今山东济宁市的兖州市西北部。

冬季,修造郎囿。《春秋》加以记载,这是由于合于时令。季平子(季孙意如)想要迅速完成,叔孙昭子(叔孙婼)说:“《诗》说:'营造开始不要着急,百姓却像儿子一样自动跑来(《诗经·大雅·灵台》,杜预注曰:言文王始经营灵台,非急疾之,众民自以子义来,劝乐为之。)。’哪里用得着急于求成来劳累百姓呢?没有园林还是可以的,没有百姓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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