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伯牙台下

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始发地，在武汉汉阳琴台大道伯牙台。那年，我迎着萧萧落叶，独自走近这座用汉白玉筑成的石台。琴台不高，但颇具风韵。是一代音乐大师伯牙鼓琴之处。台中央刻有北宋书法家米芾所书“琴台”二字连同佚名雕刻家作品——“伯牙抚琴图”。石台四周用石栏围砌，栏板上刻有“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浮雕图。一问方知，雕图为清代作品。

仲秋之后，江畔始发凉意。清晨时分，伯牙台周边游人寥寥。由此让我凝神回顾，凭借日常学识，努力让数千年之前的一段佳话情景重现……

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曾一度崛起于诸侯之间，长江与汉水交汇处，便成为楚文化向东南播扬的枢纽。汉阳龟山西麓，由于林木葱茏、江湖交错，是放情抒怀的绝佳去处。那年中秋之夜，伯牙在山水间独坐援琴，把附近居住的钟子期吸引而来。于是二人你奏我吟、心心相印，数曲弹罢，相互挽手、对视而笑。

不久，钟子期自楚入秦，一去不回。又是一个中秋之夜，当象征圆满的新月高悬楚江之上、伯牙再度拨弦独奏时，忽忆起子期已故，于是止音摔琴，从此这里再无琴音……

当年的伯牙台，早已被人们称为古琴台。而我，还是坚持以伯牙台称谓。因为，古琴台在华夏大地绝非一处，所牵扯的历史名人也各有不同。而名山大川、古城深巷，以伯牙子期为历史依托的景点，仅有眼前一家。伯牙台下，曲径深处，有一通清石碑。字里行间，对琴台作详细记述——伯牙台始建于艺术兴盛的北宋。经历无数次烽烟战火，屡遭损毁……20世纪50年代初期，我国政府本着保护古代遗迹的宗旨，再作修葺，供闲游者“览明月于山间，良宵共乐；听歌声于水畔，相携同游。”

那年，我在古琴弹奏的背景音乐下，细细品味这处不同寻常的古迹。视感所及处，除了主题建筑，便是庭院、林园、花坛、茶室。院内回廊依山势而折，虚实开闭，移步换景，互相映衬。设计者巧于借景手法，把龟山月湖山水巧妙借而来，构成诗情画意的环境。一条很窄的草径，直通单檐歇山顶的抱刹式殿堂。主体建筑门前，一株主干一分为二的雪松昂立堂前，像是伫立于斯，静等知音归来的文士。西北向月湖清亮如镜，倒映繁星冰轮。当年，不知是否浸润了伯牙的琴韵与无际的追怀？

我叹当下——中学多同窗之友，大学多同室之友，单位多共事之友，社区多养狗之友，餐馆多举杯之友，车船多同路之友……可又有谁像伯牙子期那样，心有灵犀，肝胆相照？

那天，我想到这里，忽然听到景区背景音乐早已变奏，换成王勃《滕王阁序》弹唱。那一句'’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悲壮深沉，令我泪目。我仰叹之后，远眺江畔缓缓升起的秋阳，思索着这篇散文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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