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人物系列之:孔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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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樊玮玲,女,72年生人,江西上饶信州区人,公务员。喜读书,善思考,爱生活。信“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乐于过闲散慢悠生活

底层人物系列之

孔老爷子

★文/樊玮玲

孔老爷子,其实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去年3月的一天下午,单位派出我和几个同事负责箭道巷一片的困难户走访。去的那天日头很白,寒意还未完全褪去,风到是不大,街上的行人大都穿着薄呢大衣。拐过几条狭小弄堂,居委会小刘在一片破烂的房屋前驻足,”到了!”。两栋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楼房以古朴而泰然的姿势注视着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的来临。

楼房上下两层,从中间的楼道走上去,十几户人家向楼梯两边铺排开去,这是六十年代特有的建筑造型。两栋小楼相对而立,中间的空地上种着几株不知名的树木。窄小的空地上,树木已长到了接近三层楼的高度,其中一棵向楼房斑驳的楼梯歪斜而去,让人担心万一这树倒压下来,肯定会砸断小楼命脉的。我奇怪现在还保留着这类似古董一般的房屋,它体现了风雨的侵蚀、岁月积淀的沧桑,而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小楼不但是重要的遮风避雨之所,更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家。

我们与楼房面对面的时候,孔老爷子靠在二楼栏杆上,正和邻居大声聊天。中等身材的孔老爷子微胖体态,头发花白,精神却矍铄,他披着一件半旧的绿色军大衣,趿一双毛线拖鞋,我们的到来让他停下聊天,好奇地注视着我们。小刘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孔老爷子扯着他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操着外地口音,热情欢迎我们。这个热情的老爷子让我一下对他心生好感。

我们迈进他的家,二十平米大小的地,只有里外两个房间。一进门,只见一张吃饭的小圆桌,上面盖着菜罩,黑乎乎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一排旧沙发搁置在过道的地方,软软塌塌也不知坐了多少年,洗得褪色的沙发巾仍尽心尽职笼罩其上。一架小小的电视机摆放在红漆脱落的柜子上,柜子旁边的墙上悬挂一面大镜框,里面夹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旧照片。从照片上看,年轻时的孔老爷子浓眉大眼,是个很威武雄壮的汉子。孔老爷子今年正好耄耋之年,山东人,早年来到上饶,在一家工厂做事。上个世纪70年代搬到这里居住。他送走了妻子,拉扯大孩子,一晃已过四十多年。前几年,孤独一人的老爷子找了现在的老伴,用他的话说,“一起搭伴过日子,互相有个照应“。

经过老爷子同意,我们走进里面一个房间,就是孔老爷子的卧室了。卧室光线很差,床铺和床头柜占去约四分之三的空间,床铺上方还有一间阁楼,将低矮的房间分割出两个空间,房间的光线也因此显得更加昏暗。阁楼让我心生恍惚。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在沙溪中学的老房子,房间顶上也有一块用石板横隔出来的阁楼,我们把箱子,电扇、草席等杂物搁置上去,阁楼是灰尘、暗黑、恐惧和密不透风的代名词。搬到了城里之后,九十年代故地重游,老房子已被拆除,当时心里还难过了一番。老房子的记忆已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而眼前这样一间类似的阁楼又将我的记忆拉回了从前。

孔老爷子说:“别小看阁楼,上面可以放很多杂物,还可以睡人呢!”睡人?!我吃了一惊。这么逼仄压抑的空间,将杂物放入其中都心有隐隐,若将一个人填塞其中,那种沉闷和窒息又如何承受呢?老爷子看出我的困惑,追加说明:“闺女,你不相信?我现在还在上面睡。我们年纪都大了,分开睡,这样更安稳。”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老人看上去身体硬朗,可他毕竟八十多岁的老人啊!老爷子看出我满脸的讶异,宽慰地说,“我从年轻时就开始爬楼了,爬习惯了,没事的。”他拿出斜靠在墙壁上的楼梯,乐呵呵地给我做起了示范。他努力保持着稳当步子上升上升,弓起身子贴入阁楼,他隐身于黑暗,他爽朗的笑声从灰黑中流淌而出。我抓拍下眼前这一幕。这一间属于灰尘的、暗黑的,会令所有不舒服的细节都在其中潜滋暗长,而多少个夜晚,孔老爷子置身其中,保持呼吸,呼吸这活着的艰涩与芬芳。不知何时,眼角有泪水正缓缓滑下。

儿时听过的“七色花”传说一直印象深刻,扯下一片花瓣就能帮助人们完成一个愿望。面对眼前这个乐观的孔老爷子,我多想也拥有那样一朵“七色花”。我会把花朵放在老爷子的手里,帮助他实现他最大的心愿:住上宽敞一点的经济适用房。

后来,我将书面报告呈交上去,将孔老爷子的困难为重点作了详尽说明,我希望,这可以成为现实中的一瓣梦想成真的“七色花”。

茧庐主人 ID:jianlu2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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