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举办结业典礼;丢失马当,守将真是该杀!
1938年6月11日,日军第11军攻下安庆,九江与武汉危在旦夕。
为阻止日军逆流而上,国民政府成立了长江阻塞委员会,充分加固各要塞的防御工程。马当正是其中最重要的要塞之一。
马当要塞位于江西彭泽县东北,离九江仅40公里,是长江水路通往江西、湖北的咽喉。这一段长江河道极窄,水流湍急,岸边有一块突兀险峭的石壁,高约百米,名曰马当矶,是极好的天然防御工事。
为发挥马当矶天然要塞的作用,蒋介石专门请德国军事顾问设计了要塞工程。在马当矶附近的江心,建了一线阻塞线,仅留南岸一个可通过一条船的缺口。该阻塞线最底层用铅丝铺成大网,充填上石块及木块后用水泥浇筑成巨大的水泥块,沉入江底。为防止被江水冲走,再在岸上用铁锚紧紧拉住,用深深打入江底的暗桩拦住。
阻塞线的中间层是铁驳船和帆船,再把尖利的巨石和铁锚堆积进去,用水泥凝固,做成像鲨鱼牙齿一样的人工暗礁。
1938年雨季后江水大涨,随即在暗礁上又加了一层乱石,水面上布了3道水雷线,岸边险峰布置了控制江面的炮台和机枪阵地,形成对江面的交叉火力布控。
这条阻塞线如果真正发挥作用的话,日军从水路进军九江和武汉,基本上没戏。正因如此,蒋介石对马当寄予厚望,认为它至少能延缓日军一个月的攻势。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总是不给面子。再精心打造的防线,也禁不住猪一样的队友。
日军第11军波田支队抵达马当外围江面以后,看着眼前的一千多枚水雷非常郁闷,雷总要扫一扫试试的,但扫雷艇刚一接近水雷线,就被岸上守军打翻,看来直接通过基本没希望。
从战术上来讲,攻打要塞一般不会当面强攻,那样损失太大,一般都是打迂回战,日本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波田并不着急,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什么?
原来,他早就得到了一个情报。6月24日凌晨4点,波田支队从马当东面的香口至东流一线强行登陆,随即向马当要塞核心阵地长山进攻。
选择这一天,是因为中国守军的指挥官都不在。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先来看看马当的守军。
马当东面香口、长山两个阵地有2000多人,指挥军官中鲍长义,在他上面是马当要塞司令王锡焘。王锡焘上面还有一个马湖区要塞指挥部,统管马当和湖口所有要塞,指挥部的司令叫李蕴珩,已经60多岁。这位李司令担任第16军军长,下辖三个师。除了鲍长义的第2大队不属他管辖外,要塞的所有部队都在李司令麾下。
也许人上了年纪,把什么都看得开了淡了,虽然强敌压境,他却心血来潮办了一个培训班,还起了个很大的名字”抗日军政大学“,校长当然由他亲自担任。6月10号开课,6月24号结业。短短十多天的培训教了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却把部队里排以上的军官全召了过去,包括地方政府的保长、乡长,24号这天都去了马当参加结业典礼。
这就是波田得到的那个情报。
鲍长义非常不理解,强烈反对:”马上就打仗了,你把部队长全叫走,鬼子来了怎么办?“
李蕴珩说:”你不参加是你的事,你是海军的我管不了你,其他人必须参加。“
鲍长义气得说不出话,只好回到自已的防区,典礼自然是不参加的。
所有的军官都走了,阵地上最大的指挥官就是班长了。
24日凌晨,鲍长义被枪声惊醒,他看到了香口满大街的日军!他知道,鬼子能从香口冲上来,香口阵地的中国守军已经全部完了。让他头大的是,日军占领香口后,马上布置炮位,攻击对面鲍长义的长山阵地。
再来看看典礼。
典礼8点开始后,一众军官下午又会餐,鲍长义把电话打爆了,才在下午3点多与李蕴珩通上话。
听到鲍长义在电话里吼香口丢了,李蕴珩冷静地问:”鲍队长,你太不沉着了,你看到敌军了吗?我怎么没接到部队的报告?“
鲍长义说:”香山上向我们开炮的是谁?不是敌人难道是你们的人?李司令,贻误了军机,你我都担待不起!“
李蕴珩这才知道真的来了日军,急忙说:”各级主官已经往回赶了!“
鲍长义气得大吼:”快给老子增援!“
挂了电话,李蕴珩马上命令第167师师长薛蔚英率部驰援。
鲍长义率守军坚守两天后,所部伤亡惨重,损失过半。但他们始终控制着两个重机枪掩体,成为日军无法逾越的死亡线。怎奈日军越来越多,中国守军越打越少,李蕴珩第16军的援军却始终看不到影子。
鲍长义阵地上弹药快打光了,他再次给李蕴珩打电话,那边说第167师已经出发了。
真的已经出发了,可去哪里了?
这个师走公路的话,离鲍长义只有15公里,用散步的走法,一小时也能赶到,何况急行军?无奈何,等不来援军,鲍又向王锡焘求救,王虽然很客气,除了一个守备营外,也实在无兵可可派。
第167师哪里去了?
早在他们出发前,该师师长薛蔚英就接到了白崇禧让他去增援的电话,白让薛走大路增援。但这位薛师长随后向李蕴珩请示:”我走公路引来日本飞机怎么办?“
李蕴珩迟疑了一下,说:”那你绕行太泊湖,走东边的小路吧。“
绕就绕吧,即便如此,小路到长山也只有40公里,可40公里的路,这位薛师长楞是走了三天!
没人知道他怎么有这个本事,带一个师把40公里路走了三天,反正他走完40公里小路,自已的生命之路也走到了尽头。
6月26日中午,弹尽粮绝的鲍长义无奈放弃长山。下午4点退到马当镇时,方才看到第16军的一个团,但已经晚了。
退到马当的鲍长义第2总队,只剩下了200多人。
马当失守后,不仅彭泽、湖口,连九江都已经失去了最后的防护。
走了三天增援路的第167师薛蔚英师长,以”延误军机罪“被执行枪决。至于李蕴珩,或许念其及年老,蒋介石没有过度追究,只是免职了事。
马当要塞被日军占领后,国军精心布置的阻塞线被日军从容爆破,自此,进攻九江和武汉的长江水路被日军从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