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风物】琐碎时光
和顺的名字寓意很好,和和顺顺美美满满,这就是人们向往的美好生活。我第三次来和顺,带着新书《生活,总会给你答案》在想住出发ing旅行书店做了一次签售,和顺如今与我,是许久的老朋友,不常见却有挂念,是挥之不去的乡愁,有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和顺自然是变化了,但是跟多年前相比,它却回归了古朴,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虽然在野鸭湖边建起了吵杂的酒吧街,鉴于中国老百姓对通俗文化的热爱,酒吧街在各个古镇兴起并不奇怪,所幸的是古镇建设与它的有所保留,在和顺有明显的划分,安谧之处显的更加安谧,闹腾之处也灯火通明,相安无事。
靠山的民居也开始商业,几乎每一家都成了客栈,然后便是玉器铺和茶叶铺,卖的东西无疑是统一规划的旅游商品,只是人们对玉石的信仰在这里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所以家家户户门口必有赌石和切割石头的发财机,有钱人家里用玉石铺路也不足为奇,我亲眼目睹有人花三十万买了一块石头,据卖家所言,这块石头能做好几十个精致的玉镯子,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除了玉石和南红,人们也热衷于各种茶叶,云南的普洱茶不是这里的特产,但卖普洱茶的店铺几乎遍布各条小巷,层出不穷,生意倒不见的好,零星的顾客,只见主人们都在悠闲地泡茶说事,大概这就是和顺的一种生活方式。来这里的游客也不太爱穿着麻布长裙复古布鞋,丽江大理的艳俗气,来到这里变得朴素简单,平常生活的呈现,正是恰到好处。
古镇里大多数文物建筑,都不怎么修缮,特别是靠近龙潭的元龙阁,有一面墙都快要倒下来了,四百多年的道观只修过几次,连碑文都已经模糊,几个看起来很有故事的老道士守着。
宗祠里门廊的雕刻也保持原来的样子,不经常用漆刷新,朴实无华的纯木刻,纯木色。山上的弯楼子民居,土坯墙屹立不倒是一件神奇的事儿,但那似要倒的架势,岌岌可危中带着一种历史的厚度。腾冲多火山,所以常常会碰到用火山石砌墙的房子,常用来做墙基,物尽其用。
除了如碉楼一般的弯楼子建筑,在这里也能看到一些徽派的作风,碉楼配上雕刻精致的假门廊,乍一看起来有点突兀,但多看两眼又觉得顺眼了,再进里,便是云南民居里最常见的照壁了,还有彝族民居里常见的四合院建筑形式,去除江南的奢靡,放弃北方的张扬,四不像凑在一起,变成了崭新的建筑形式,朴实无华却又美观大方。
古镇的高低错落,让这平实的矮土房屋也熠熠生辉,尽管商铺林立,却依然有穿行之间的神秘感,让我这个来了好几次的人总摸不着方向,每次都带着新鲜感,百看不厌。然而除却房屋建筑,洗衣亭确实最美,岸边依然有捣衣的女人,简单的遮阳避雨的亭子,却凝聚了和顺几百年来最浪漫的故事,这是男人为女人留下的建筑。
云南山珍太多,草药蔬菜果实菌类,许多我都未曾听过和见过,我早上爱去市场,我们住的幸福里客栈离市场很近,所以每天总爱带着相机去逛市场探鲜,也涨涨见识。
在小巷里的早市看起来跟其他小镇的市场并无两样,和顺是汉族聚居地,也很少见少数民族穿着民族服装出来摆摊,所以一定要实实在在地从头逛到尾,才能把这个小市场的味道品味出来。唯有硬着头皮跟摆摊的老百姓们搭讪了,幸好人们都很和善,没有那种不买就不搭理你的高冷范,有些菜贩还愿意不厌其烦地跟你解释草药的功效,不买的话,报以温和的笑,让人心里舒服。
有一次我一个人去财神殿,上坡的时候就听见卖花的奶奶在叫唤,沿街跟路边的人兜售自己采摘的香水兰,近了,问我要不要,我说我现在腾不出手来拿花,她说她送我几朵带着,我笑着接受,把花插到了裤袋里,看着老奶奶背着鲜花远去的背影,我对和顺的喜爱又多了一分。香水兰花一直留在袋子里,回家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未丢,香溢满袖。
对和顺美食的印象是从松花糕开始的,这种在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小吃,似乎成了和顺的一个标志,就像烤串一样遍布在古镇,点缀着一些温暖的角落。
有个清晨跟几个朋友去拍摄,小巷早餐档里有个花白头发的老奶奶在卖松花糕,形象非常好,我很想给她拍一张照片,同伴也想采访这位奶奶,于是我便买下了几块揣在兜里,生意成了,老奶奶很愉快地接受大家的采访和拍摄,八十岁的奶奶在这里卖早餐已经六十年了,很不容易。等到晚上才发现兜里还揣着那块松花糕,拿出来尝了一口,软趴趴的让我有点失望,不知有没有把这个认作惊为天人的游客,毕竟人的口味总是千奇百怪。
腾冲的美食却远不止这些,有故事的大救驾,是炒面皮,吃多了有点 腻,饵丝我嫌它太黏腻,远不如米粉爽快。最让我难忘的当然是这里的黄牛肉了,不管做火锅还是小炒,哪怕做成牛干巴都是别有风味,每一口咬下去都是牛肉的香味,最有意思的当然是铜锅牛肉,如果你也知道叠水河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牛肉火锅,那你对腾冲的热爱也是很地道了。
那晚从北京的雾霾中逃离到清澈的和顺古镇,已经是夜晚八点,在鱼羊鲜餐厅吃晚餐,一份小炒牛肉就把我的胃俘获了,简单的辣椒和孜然调料,家常得很,一杯喝了不醉的桃花酿,消除了夜晚抵达的落寞,有美食美酒相伴,夫复何求。后来我一人吃饭,就在饭店里点尖椒牛肉盖饭,胃口极小的我能把整个盖饭吃完,看来不是我吃不下,一个人的胃口跟食材和味道有太大的关系。广东人在异乡能遇到合胃口的食物,是缘分。
“远山茫苍苍,近水河悠扬,万家坡坨下,绝胜小苏杭。”不管是在官场叱咤风云,还是在苏州隐居避世,写下这首小诗的腾冲人李根源,对和顺寄予的那份回不去的乡愁,是一种遗憾的美,这种美,终究是再求而不得了。
在和顺出发ing旅行书店的签售,是我新书的第一次签售会,此次购书最多的是来自想住客栈品牌的股东们,我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这是十多年来,站在讲台的次数很少,我学不会滔滔不绝地说话,写文章的时候脑子里的观点需要酝酿许久才会变成文字,天生就是幕后人,愚钝的,后知后觉的。但是在和顺我没感觉到那种压迫感,书店刚刚开店不久,对于老板来说,这里就是客人看书和休息的地方,来参加分享会的朋友亦不会跟我计较,来往是朋友,分享也是聊天,我喜欢这种亲切的交流方式,每个人都是主角,大家是一种平等的关系,而不只是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