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484 | 罗筱读王万然诗歌：大海边飞溅美丽的浪花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大海边飞溅美丽的浪花
·罗筱
关于对现代诗歌的审美取向一直存在争议，我既不赞同把诗歌写成歌词或口语，也不认同把诗写得像天书。诗歌应该是真情流露的产物，想象力的结果，有感而发之后由心而生。简而言之，诗歌要有诗意，具备意蕴、意境、意味三种境界。
与万然先生并不相识，读到他的诗也只是偶然，翻阅后却有了想写点什么的冲动。从收录在他集子的作品看，万然先生的诗歌基本是短制，少则三五行，多的也只有二三十行，题材和内容虽然较为驳杂，但都是可以读得懂的诗，这与我的阅读习惯不谋而合。
我一直主张诗歌应该是短小精炼，这也是它区别于散文、小说等其他文体的根本所在。诗歌是文学的桂冠，在体量上是短小的，在语言上是凝练的，一首诗的好坏并不取决于它的长度，从唐诗到白话文乃至现当代流传于世的诗歌经典，无一不是短诗。如果写得冗长又晦涩，让人不忍淬读，自然是失败之诗。而今，能坚持读完《荷马史诗》和《神曲》这样大部头的，大概所剩无几了。
一首好诗不需要字字珠玑，句句精彩，只要其中有那么一两句让人印象深刻的句子或者神来之笔就可以了。万然先生的诗歌不少是这样的，有的只看到名字就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如《白沙湖一丝不挂向我扑来》《种柳在舌尖上》《白云是碉楼献给红旗的哈达》《诗人走了东荡子留了下来》等等。
万然先生的诗歌题材和内容较为广泛，有几个“字眼”是他较多关注和提及的。首先是海。这一点从他的几本文集的命名就略见一斑（《海之魂》《海陆物语》《鱼尾纹的风语》《我把海风吹蓝》）。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领域的爱和关切之情也溢于言表，有关海的词汇和意象常常不经意呈现于他的文字中：《雁东飞》《别问我大海是否有灵魂》《海的晚餐》《我不敢娶你珍珠》《白沙浮手拉手》等等。其次是景。身在粤东一隅，万然先生却是见多识广和心怀天下之人，所以无论在旅行的路上，还是游历的途中，他都用心在观察，用诗歌在记录。描写、铺垫、说理、抒情，整首诗一气呵成。他写自然万物和风花雪月，对“雨”似乎情有独钟，如：《雨夜》《冬雨》《大暑夜雨》《情人节的雨》《端阳的雨》《夏天的一场雨》《雷雨的完整性写作》《站在二十三层赏雨》，相同的雨水，不同的情绪。第三是人。万然先生关注底层人物命运的诗歌也不在少数：钉子户、女纤夫、流浪女、剪花匠、留守儿童、城市装修工、废墟下的亲人、没有名字的阿婆、卖火柴的小男孩。他们虽然没有名字，但是就生活在我们身边。这些直面现实和弱势群体的诗歌，展现了诗人率真的个性和悲悯情怀。
在万然先生的诗歌中，还有两个比较明显的特质。一是诙谐和幽默。也许是诗人的生性乐观和豁达个性，抑或是诗人想借自嘲和幽默来简化的复杂问题。在《雁东飞》《我和唐僧不期而遇》《东风门》《理发》《马思聪故居的古井》《山不在高》《井水与油柑》这些诗歌中，这样表达方式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效果。“蒿草不知什么时候获得消息/夹道欢迎/牵牛花鼓劲吹响喇叭/吹到全身都爬到河堤上/红树林站在咸水中鼓掌/我俨然成了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我不是将军/只想问候留学归来的候鸟/想和他们的邻居（白鹭）用它们的爪子/在海水中写下一行行风的絮语”。（《联安围问候海鸟》）。这首小诗想象力丰富，轻松中带点童趣，别有一番风味；二是运用对比、映衬手法。这点从他的诗歌标题上就可以看出来，如：《写给我的诗寄给了你》《诗人走了东荡子留了下来》《还有谁能看到白日的黑》，充满了哲理和思辨。写静的胡杨：历经千年、风沙、雪水，在茫茫戈壁的荒野，时间仿佛停滞，感叹自然的伟力，生命之顽强；写动的飞鸟：白鹭从树林中长出，绿树从水中飞起，目光踩过，夕阳红了眼，纷纷扬扬，红树林不知所措，原来是被水浮莲纠缠不休，一条鱼在轻轻诉说，晚风长出了翅膀，波纹横生，与鸟儿演绎一首潮水月光曲。在这里，白鹭、绿树、夕阳、清波、月光都被动画了，静止的事物在诗人笔下灵动了起来，绘就一幅美不胜收的湖光景色。类似的还有写阿勒泰白沙湖的诗，诗人将湖比作女子，动静置换，给人一种全新感受和视觉冲击。“不理会阳光的嘲笑（白天）/不理会月光的偷窥（黑夜）/白沙湖一丝不挂/张开双臂向我扑来//我却穿着羞涩的泳裤/一步深/一步浅/试探海沙的热情//海水毫不客气剥夺我的灵魂/每一寸肌肤都感到干渴/全身的毛孔张开/企图把白沙湖的水吸干”。（《白沙湖一丝不挂向我扑来》）整首诗读来热烈、狂野、酣畅淋漓。
万然先生掌管一家地级市党报的门户，平素自然公务缠身，闲暇之余能笔耕不辍，勤勉写作，除了对文字本身的热爱，还得有耐得住寂寞的坚守。在拥有广博知识、开阔视野、敏锐洞察力的同时，保持一颗敏感而年轻的心，将诗写当成自己与世界对话的另一种方式，衷心祝愿并期待先生在今后的道路上创作出更多诗歌精品。
（《中山日报》2017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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