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冬天杀猪那场面……
〓 第 1375 期 〓
文|月下听梅开 编辑|王成海
今天是小雪节气，清晨起来，拉开窗帘，雪片飘飘洒洒从天而落，树上、房顶上已有薄薄一层白色，饶是如此，朋友圈已是沸腾。这场雪也算来的应景、及时......
在我的老家，阴山以北，这时早已天寒地冻，雪也不知下过几场，大地白茫茫一片，村子里裸露的土地上时有被冻的裂开的长短不一宽窄不一的口子。家家户户开始杀猪宰羊，因为从现在开始，肉才能冻结实，对于后山人来说，小雪不仅仅是一个节气那么简单，那是一个节日，是一种仪式。养了一年多的家猪，寿命也到头了。于是大街小巷里是一阵阵的猪嚎羊叫的声音，大街小巷里飘着的是一股股煮肉的香味，伴着孩子们欢快的玩笑、嬉戏的尖叫声，也是从现在开始，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开始享受生活，开始为春节做准备了。
孩子们高兴了，男人们活跃了，女人们忙碌了，空气便也活泛了热闹了。我家每年也要杀猪的，这天，要早早起床，我呢，照例要懒床的，可是往日由着我性子胡来的母亲，这天就像变一个人一样，毫不留情，任我不穿衣服任我哼唧打闹，毅然叠起被褥，自己里外忙碌，于是我就赖在炕头，翻来覆去烤着自己的身体，母亲出出进进不管我，哪怕我发出怪声也不理我，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接着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过一会儿，三哥端回一大块肉，妈妈开始切肉，不一会儿，锅里开始炒肉，多半锅！香味开始窜出来，争先恐后钻进鼻孔，我再也不肯耍赖，自己穿好衣服，却再也不肯出屋，就守在锅边，闻着香味，看着妈妈依次放入土豆、酸菜、粉条。就等着出锅。
后来再长大点，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也激动，也知道这个日子意味着什么，于是也早早起床，屋里屋外跑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虽然有时候碍手碍脚。我喜欢看一群壮男人摁倒肥猪，屠家用一把尖利的屠刀捅进猪脖子，猪尖利凄惨地叫着，刀口处鲜红的血汩汩流着，妈妈赶紧拿个脸盆，接血、以后可以做血灌肠。
据说，好屠家是不会让猪马上毙命的，必须让猪叫着把血流尽了才让它咽气，这样猪肉才好吃。我不光看自己家杀猪，也看左邻右舍杀猪，一年级那年，中午上学，路过隔壁四四家，发现他家院子里有好多人，进去一看，他家要杀猪！不知道他家那天为什么中午才杀，有这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三哥上学路过，喊我快走，要迟到了，我充耳不闻，直到猪被放倒、杀死，帮忙的二哥抬头看见我，一通骂，让我赶紧上学去！我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学校，正好开始考试，付老师要听写，看我进来，老师非常生气，把我随便塞在三年级堆里。那不是我唯一的一次逃学，却是我的第一次，那次的悠悠荡荡、胆战心惊，让我后来读《最后一课》时感同身受。
杀猪固然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但同时是个热闹的营生，多半年少见荤腥的后山人，从杀猪之日起，肚子里就开始有油水了，春节的脚步也近了，红火热闹的好日子也就到了！我小时候不吃一星一点的肥肉，所以，妈妈就会把喉的一块整个割下来，连同周围的瘦肉一整块炖进锅里，吃饭时，我的碗里只有这一大块肉，把肉吃完，一个像鞋子一样的骨头就显现出来，妈妈说，那叫“猪亥亥”，妈妈把肉上残留的肉丝剃干净，再用红色绿色染的花花绿绿，用根线吊起来，干了，便是我一年的玩意！闺女第一次去欧洲，给我买回来过荷兰木鞋，我怎么看都没有妈妈给我的小玩意鞋子漂亮。
已经很多年了，再没听见过凄厉的猪叫声，没吃到过美味的杀猪菜，没见过花花绿绿的“猪亥亥”。
今天，在这个平常又特殊的日子里，早早起床，准备一桌美味，烩一锅烩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我们的团圆，如果身边有一个火炉再烫一壶老酒，就更有情趣了。雪越下越大，饭越吃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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