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友
(那一天下午,是2011年6月9日。是高考结束的一天。我坐在这个学校的门口等老友出来。)
上海的闹市有这样一所学校,倒是闹中取静。老友在这里工作也有十多年了吧。
不一会儿,她出来了。欢喜相见!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她还是老样子。我却头发都白了。我把在福州路那个书店买的“小画书”送给老友,她很喜欢。
我们很开心地在上海的街头咖啡馆喝咖啡,聊天。过一会儿,她又请我到南京路旁的一家“厚味”菜馆吃饭,那个鸡翅烤得很香,有十个,无论如何也吃不完,还剩了两个。吃吃聊聊,很快到晚上八点多了。出来看到饭店等位的人还排着队呢。这次相聚,发现小苏对工作的热情依然不减,她的敬业精神比我厉害多了,依然是个完美主义者。后来逛了街,她非要给我买件衣服,让我过意不去。接着,去到她家,住了一晚。
(上海的街景。)
我和她高中时就认识了,但那时不很熟。
我十四岁时去到县城的中学,发现县城人说的话跟我们福山镇上的很不一样。我们乡下人说的话虽也大差不离,可有一股土气,因此我更加自闭。我才到城里确有一段比较孤独的日子。那两年,还住在县城第一招待所,两间小小的房间,吃在招待所,住在招待所,没有家的感觉。
小苏跟我并不在一班。全年级十个班,最出众的同学,恐怕就要算小苏那样的了。为什么呢?小苏相貌好,倒不是脸如何美丽,是气质高雅,那种城里知性女孩子。高挑的身材,两根很黑的半长不短的辫子,总是文静着微笑的脸。当然,小苏成绩好,那时候虽然不很讲成绩,但学生自然离不开私下也要讲讲学习的。另外,小苏能力强,是学生干部,很有威信但又不是咋咋乎乎的那种。总之,小苏就是需要我目不转睛仰望的那一个。(幼小的时候,作为一个太平凡的孩子,是不是都会渴望有一个特别优秀的朋友?)
说起来,我从乡下到城里,经常发扬乡下人“ 望野眼” 的精神,盯住一个人看。我在高一7班,每当到礼堂开会时,坐在6班旁边,我就盯着一个6班的美女(名字我已经忘记了)看,反正我觉得她好看。直到有一回,她发现了,就大声跟旁边的同学说:你们看,那个7班的人总盯着我看,为什么呀?然后她们都看我。我才明白乱看人也是不应该的。
(望野眼的习惯是很难改啊!)
我们高中时的学制是两年。我们在高二时分了班,我那时也能和一群女孩子打成一片了,上学走路时总是勾肩搭背地走,一条北门大街仿佛要走很久。
后来我们同学考上大学的不多,一个班五六个吧。
我大学毕业时到那个中学,是母校,觉得很亲切。那时,小苏也已在学校教书了,我们成为了同事。我很高兴从前仰望的小苏终于可以成为好朋友。
小苏就是走到哪里都是出众的那一个。教书,我怯生生,小苏却广受好评。这样,肯定她会开导我鼓励我帮助我。我们一起来一起去的,变得形影不离的。本来我是个很乏味的人,跟小苏在一起或许稍稍有些改变。例如有一次,小苏带我和另一位女老师去公园拍照,我生性比较不会表达热情,有些懒洋洋的,小苏就批评我:“你怎么能这样啊,一起拍照很快乐的事,怎么这样不起劲?” 我心有所悟。
又有一次,小苏要滴眼药水,请我帮忙,我立即表示 “我不怎么会帮人滴眼药水,还是请别人吧。”小苏很在意,我也才意识到自己有时很“冷”。
( 那时候的春天都很美好。)
当然,我们一起“温情”的时候很多。到小苏家谈闲,吃小吃,听音乐,讲往事,看照片,小苏惯会为我泡绿茶,放个橄榄。她爱听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她有个很大的台式录音机。她喜欢张洁的那些短篇小说。她很早就有个照相机,好像是海鸥的,拍的照很有味道(那时拍照还是偶然的时尚)。我们共同喜欢收集明信片,有一阵还自制明信片寄你寄他的。小苏家,在她的布置得很温馨房间喝茶,玻璃台的桌面,白色的衬底上有一个白色的腰盆,里面是水养的鹅卵石,非常赏心悦目。坐在那里谈天,无论是阴天或是雨天,总觉得是日光明媚……无比快乐。
上班时,每天的中午,我们在食堂吃过饭,总会去人民公园走走坐坐。公园四季风景不同,我们在里面漫步总是情趣盎然。那个小桥边,我们吃零食,丢过果皮,老鼠不期然窜出来。秋天时,公园里菊展,展会结束时我们去拾菊花枝。我们还为了一幅作业本封面的公园风景图,争论不休,到公园实地去考察,看那幅图究竟是从哪上角度拍摄的。冬季时,一齐去赏办公楼后面的腊梅,拿着一枝大腊梅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