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粹：蝶小妖《秦淮河》

作者简介：蝶小妖，90后，祖籍山东无棣，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2016年与杨歌创办诗歌民刊《她》，主编诗集《中国诗歌精选300首》，诗作录入多种选本。组诗《江南小镇》获2017年玛宁宁·明克兰特青年诗大奖华文组优异奖。著有诗集《绿蝴蝶》。

秦淮河  

蝶小妖

1

越走近你

心越荡。风是暗红的，荡过一把扇子

水兀自芬芳又兀自散落。花开、花谢，此岸、彼岸

四目相对

2

荡过去，荡过去。荡过一柄花伞

荡过去、荡过去，荡过凌凌剪波

扇底、伞底

水润后，把天空唤醒。残留的墨迹是淡淡的。记忆撩起参差莫辩的幸福与伤感

也是淡淡的

依次飘落。冲击着一双哀伤的眼睛

3

走近你

走进你。就这样发呆。故居中飞起几只萤火虫，这些深色的火。这些碎掉的笑声。

石桥、画船

河心徒起的一丝风，把心事全部窥破

温度极其单薄，色泽虚无，一双纤手挤出骨朵，弹响了琵琶

曲调延伸了多少个百年

此时，有一个女子轻倚栏杆。仅以一把扇子。作桨，划到彼岸

看，多么像河上的红翡，或者翠鸟。落入凡间，与第一缕盛开的月光

媲美

4

低低吟着一曲琴声，那种宁静的流动一直在持续，江南很近

秦淮河很近。月光很近，想象很近

走了无数步，萦绕于心头的春花秋月

依然无法洞悉。那么远

5

水是透明的

满目清澈，桃叶渡，有着金属薄片的绚烂。把身体完全打开

那几声摇曳的蛙鸣，蜻蜓低飞。眩晕了眼睛。站在古旧的渡口

想着往事，把寂寥的浆声赠给一条河

娟秀的水纹。划出长长的孤影。疼痛，萦回

趁着月圆，我手提一盏灯笼来看你。像一个真正的古代女子，水袖轻扬

不沾一粒尘埃

6

季节开始抖动，从黎明抖到黄昏

从手心抖到眉心，一声轻叹

终于来了。发光的月牙，低垂的树叶，隔断了几个轮回

请等一等，让我走进那个时刻，记住那些洁白

那些哭、那些笑，那些痕迹。记住那些固执，那些企盼，那些匆匆，那些镜头

记住那些诗，那些传说，那些音符

这样，你可以接着敞开怀抱，宽大，辽阔，流淌

在天和地，继续顺流、逆流、高歌

7

沿着浆声，小心地绕过

乌篷船、画船，以惯用的手势，划得我眼睛生疼，我不想醒来

几百年来，秦淮河热闹、拥挤。现在，开始入秋

这个渡口，以及一些岸旁的植物，杨柳、浮萍或者其他

在年老的轮廓里，在众多的水圈里，用符号和图腾

发着烫，续着传说

8

昨夜的雨声忽又响起

泅水渡过。鲜艳的红，闪电般怒放

你本属于一管洞箫，被北斗弹奏。身体承载了太多。伸长耳朵，听一段深沉的旁白

这是秦淮河

这是桃叶渡

水，想怎么流就怎么流。因为纯真，因为清澈

流淌的图案，脉脉桃叶。永远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