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关系:完美妈妈,你需要的,或许是那么一丁点儿忽视

这本小说名字叫做《奉命谋杀》,标题是一个谋杀案,但是谋杀本身并不重要,谋杀的动机也不是本次想要讨论的要点,最重要的是,在谋杀案发以及翻案之后,家庭成员间对被害人的复杂感情。

被害人雷切尔出生富裕,从父母那一辈或者更早开始,就拥有了雄厚的物质财产,她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家族财产,也继承了母亲的慈善工作,一辈子都在从事慈善事业。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热情大方,温和宽容,理性坚定,她捐赠资产,救助穷人,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人。可是,这样的好人,家里人却对她充满不满和愤怒。

雷切尔想做一个母亲,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努力多年却没有结果,最后她和丈夫决定,主要是她决定,收养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孩子来弥补缺憾。虽然丈夫在一开始质疑这样的收养会不会存在一些无法预料的风险,但是她太想要孩子,或者对于人性太过高估,还是执意要这么做。

他们收养了很多孩子,战后有些孩子回归了原来的家庭,最后五个孩子留了下来:玛丽是合法收养的孤儿,杰奎是个孤儿,是由他的老祖母交给他们的。她后来死在了德军的空袭中,而杰奎就留下来和他们待在一起了。米基是个私生子,他妈妈只对男人感兴趣。她想要一百英镑,他们给了她。缇娜的母亲是妓女,她父亲可能是某个印度裔的水手,她从来都没给孩子写过信,战争结束以后也从没来要求把她领回去,而想要找到她,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赫斯特也一样,是个私生女。她母亲是爱尔兰一家医院里的年轻护士。赫斯特被送到他们这里来没多久她就嫁给了一个美国大兵。她恳请他们收留这个孩子,压根没打算告诉她丈夫世上有这个孩子存在。战争结束后,她跟着丈夫去了美国,而他们也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都是些可怜的小孩,雷切尔对所有孩子都感情深厚。她决心要让他们感受到关爱,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家,要成为他们真正的妈妈。她的确做到了,无论是物质,教育,还是情感,抑或是精神,她都做到了尽善尽美,无可指责。

可是,杰奎恨她不满足自己的金钱需求;玛丽怪她控制欲太强,总是想要安排自己的人生;米基恨她通过金钱购买了自己,并且不让自己回到亲生母亲身边,即便那个母亲很糟糕;赫斯特恨她总是“对的”,的确也真的都是对的;家庭女按摩师恨她总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一切事情;就连丈夫,也因为她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孩子门身上而变得封闭疏离,当他和女秘书互生情愫却又因为她的存在无法结合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丝丝的怨恨?不得而知。唯一对她没有恨意的是缇娜,但是缇娜对她的感情,也只是感激,感激也是一种有距离的疏离的感情。

所以雷切尔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大家都对她不满意?

作者借医生的嘴巴说了出来,雷切尔欠缺的,是对孩子们的那么一丁点儿忽视和对男人(丈夫)的一点情欲。

由于没有经历怀孕过程,雷切尔的强烈的母性似乎一直都未得到满足,而普通女人特有的情欲,在雷切尔身上似乎也并未体现,特别是在收养孩子们之后,她对男人也就是丈夫的情欲消失了,她那股强烈的热情和精力除了慈善事业,就是孩子,而她的热情和精力太旺盛,没有一丁点儿的忽视,这个就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爱。

没有忽视,意味着没有空隙,没有空间,没有隐私,没有自由,包括犯错的自由和承担责任的自由,逼仄,这样的状态会造成压抑,而这种压抑你又无法表达,因为人家的确没有错,也没有做错,而且人家也的确是为你好,可这种好就是让你难受,憋屈,想要逃离,所以孩子们都不愿意在家里住,一个个不是远走高飞就是离家出走。

所以,完美本身可能也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全心全意的母亲看上去完美,但也并不完美。

如何做一个好母亲?可能并不存在标准的正确答案,或者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正确答案。

母亲就是母亲,无所谓好坏。

女人天生就是母亲,不完美,也不需要完美。

有点情欲,有点缺点,有点无能为力,这或许也是对他人的成全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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