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里的一棵蒿子（外一首）

在起伏的丘陵顶上

在梯田的边缘

在两块梯田之间的斜坡上

在一丛杏树一丛野菊花和一丛小榆树之间

有一棵蒿子

一条冻黑了叶子的喇叭花藤

缠绕着它

让自己椭圆如鼓的种子挂在它的枝头

在那些有利的位置上

等风

一只七星瓢虫

稳稳地趴在蒿子的主干上

背上还驮着一只小小的蚂蚱

七星瓢虫的红背黑点和小蚂蚱的青绿

是整棵蒿子孤独的眼睛

蒿子衰黄枯萎

蒿子结了籽

结了满枝满杈的籽

在这个没有霾的中午

我和它一起沉浸在不脏的空气里

互相凝望

它密集的籽实像是累累硕果

布满了自己的天空

在天空的缝隙里

我还看见了深谷里发黄的杨树树梢，以及

不远的远方，那

望不尽的

山峦

《没有霾的节日》

没有霾的日子

是一个节日

不是巧合

而仅仅是

因为没有霾

所有那些有霾的节日

其实

都只是屋子里的节日

不能见天日

也见不到天日

只有这样偶然没有霾的日子

才是

真的节日

所以

没有霾的这个节日里

全城的人们都出动

上午出城的和下午回城的

都很拥堵

但是

没有路怒

因为可以看天

看天上的蔚蓝

看山峦如黛

看晨晖和夕阳里漫天五彩的云霞

殷红的金黄

粉嫩的紫铜

和

露珠上无色的晶莹

在摘掉口罩大口呼吸的欢畅里

堵在路上

待在家里

又有什么不同

在没有霾的日子里

我们因为欢呼

而

忘记了生活

这

不是节日

是什么

2017，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