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择善》选读之“夷狄之有君”章

3.5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注：夷狄：我国古代对四周的少数民族，东边称夷，西边称戎，南边称蛮，北边称狄。此处以夷狄概指少数民族。    诸夏：中原民族。    亡：通无。杨伯峻曰：“在《论语》中，'亡’下不用宾语，'无’下必有宾语。”

翻译：孔子说：“野蛮民族虽然有君主，还不如中原民族的没有。”

发挥：历来认为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一，夷狄尚且有君主，不像中原各国，目无君上，天子名存实亡。二，夷狄虽然也有首领，但文化落后，不懂礼仪，还不如中原的无君。本书主张第二种说法。其实若从语法上考量，比如说，试把此句缩写一下，变成：有君不如无。也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出，应以第二种说法更为合理。只是很多学者觉得圣如孔子，不应该如此轻蔑少数民族。尤其是解放后提倡五十六个民族大团结，学者们更是强烈反对此种解释，甚至有的学者还说：“其（孔子）生在二千数百年以前，恍若豫知数千年后有希特勒、东条英机等败类将持其民族优越论以祸天下而豫为之防者，此等见解何等卓越！此等智慧何等深远！……而释《论语》者，乃或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君，以褊狭之见，读孔子之书，谬矣。”（杨树达《论语疏证》）这种刻意美化、神化孔子的言辞，当然只是中圣人之毒太深的表现。陈寅恪先生说，读古人之书，应该对古人有了解之同情。即应该站在古人的时代立场和思想高度上来看问题。李零先生说：“孔子有华夏优越感，何足怪哉！”同样，孔子有大男子主义，也何足怪哉！（孔子说过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这句话，现在还有不少学者，在努力为孔子辩解，比如说这句话中的女子不是指女人，而是指老婆孩子等等，冬烘之态可掬，令人发噱。）假如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孔子，竟然超越了种种界限，跟我们大谈男女平等，民主民权，那是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可惜，现在还有许多学者，非常虔诚地认为，孔子是天生圣人，不但在生时是完美无缺的，用今天的眼光看来也是完美无缺的，因此千方百计地要让孔子的思想跟上时代的步伐，“与时俱进”。于是，孔子不但懂得恋爱自由，懂得进化论，日心说，甚至懂得三权分立，共产主义……总之是一切先进的理论，他老人家早已未卜先知，心知肚明。你若不信，他会翻开儒家经典，子曰诗云，郑注孔疏，旁征博引一通，绕得你晕头转向，还真以为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