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学笃行的顾炎武
□冀洪雪
在古代有识之士中,顾炎武是上下求索精神的典范。他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激励了无数中华儿女为国担当的豪情壮志。
顾炎武生于昆山县千灯镇,顾氏乃当地望族。年少时,他深受祖父顾绍芾的影响,十分关心现世民生、注重经济学问,弱冠之年取得诸生资格后加入复社,与复社名士指点江山,抨击宦官权臣专权。27岁后,他断然弃绝科举仕途之路,在读万卷书中思考人生,以独立的人格为文人树立了楷模。
1644年清兵入关,顾炎武毅然弃笔从戎,参加了南明政权的抗清斗争。尽管屡遭失败,但他并没有因此沮丧,而是以精卫自比表明心迹:“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清顺治年间,顾炎武的堂叔为争夺祖上遗产,勾结昆山豪族叶方恒对他恣意加害,迫使他无奈之下更名改换身份为商人蒋山佣辞别故乡,遁迹商贾,长期漂泊于山东、河北、山西、陕西等地。一路上,他用心考察中国北方山川形势,结识各地抗清志士,徐图复明反清大业。北游途中,他以马骡负载书籍边走边读,从未懈怠。无论行至何处,书箱始终伴随身旁,就连坐在马背上也不忘背诵经书。史书以“手不离卷”四字形容他的求学治学精神,最为难得的是他读书而不尽信书,一旦发现与平日所读不符,一定会穷原竟委翻查书籍认真校对。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同时,他笔耕不辍,著述等身,在《日知录》《天下郡国利病书》《肇域志》《音学五书》《韵补正》《亭林诗文集》等一系列著作中对社会发展以及国家治理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这是当时那些只知闭门死读书、热衷功名利禄的腐儒所望尘莫及的,也正因此使得顾炎武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大家。
严谨务实、刻苦钻研的学风,使顾炎武殚见洽闻。客居北京期间,名士王士祯在拜访他时曾道:“先生博学强记,可否背诵一下古乐府《蛱蝶行》?”顾炎武当即诵背如流,一字不差,四座皆赞叹不已。
他“博学于文”,认为“自一身以至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他所涉广泛,对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经史百家、音韵训诂等均有研究,并始终坚持在著“天下书”中传经布道,阐述自己的思想观点和学术见解。鉴于明末清初有些文人和士大夫寡廉鲜耻、趋炎附势丧失民族气节的卑劣行径,他把“博学于文”与“行己有耻”结合起来,强调两者关系,并以此作为自己学术研究和立身行事的指导原则,鞭策自己和世人要成为于国于民的有用之才,随时为国效力。
启蒙思想家,旨在启迪心智,通过传播新的思想和观念为人答疑解惑,推动学术的发展进步。在明末清初的启蒙思想家中,顾炎武是最重要的一位。他把儒家的“仁道”思想与当时流行的市民价值观综合起来,提出了“仁寓于私”的新仁道观。这种新儒学思想的实质,不在于崇尚“私情”,而在于把“仁德”解释得合乎人之“常情”,从而使儒家“仁德”获得了新生命力。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利国富民”的观点,认为一个国家应该“善为国者,藏之于民”;提出“重农贵商、体仁恤私”的观点,主张开放贸易,私营盐矿,打破政府垄断,同时还主张紧缩官田,扩张民田,通过土地买卖使土地集中于富室,以促进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经学上,他兼采汉宋,不蹈一家,上矫宋明理学末流,下启清代朴学先路,提出了“经学即理学”的观点,倡导以经学实证理学,以求经世致用。
最为可贵的是,作为一位伟大的爱国学者,顾炎武在立天下言中探索真理,以响亮的爱国主义言语指引中华民族奋进前行。他强调为学必须先立人格,强调“礼义廉耻,是谓四维”,认为对社会历史的探讨和民族气节操守的秉持同等重要。他主张“文须有益于天下”,力畅“君子之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顾炎武在给朋友写的书信中一再强调,《日知录》等作不是为当今人所用,而是为将来的王者治国平天下所用。在该书中,他阐述了“明道救世”的经世思想,对君权提出大胆怀疑。他在“君”条中翔实论证了“君”并非封建帝王的专称,进而反对“独治”主张“众治”,即所谓“人君之于天下,不能以独治也。独治之而刑繁矣,众治之而刑措矣”。他明确提出了治理国家的关键是要发挥全社会的力量,强调“以天下之权寄之天下之人”,这一主张具有早期民主启蒙思想的色彩,远远超越了“反清复明”的意义。《日知录》中,他对“亡国”和“亡天下”进行了论证,认为“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国与家,国与天下,相互联系又有所区别的辩证关系被阐释得一目了然。他认为,“亡国”和“亡天下”属于两个不同的范畴,其中最危险的是“亡天下”,即封建伦理道德的沦丧,比亡国尤为危险。“保国”也有别于“保天下”,即使是“匹夫之贱”也义不容辞,必须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和社会力量共同参与。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名言是顾炎武“拯斯人于涂炭,为万世开天下”的深厚爱国主义情怀的生动写照,必将彪炳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