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冬日里最惬意的三件事
文|吴琼 图|网络
说到严冬,冷是最显著的特征,大概每个人都想快些过去。尤其是我所居住的东北地区,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凛冽刺骨的感受,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过这个季节。但倘若回到古代,冬日里也是有很惬意的事情可做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家新酿的米酒还未过滤,酒面上泛起一层绿泡,香气扑鼻。用红泥烧制成的烫酒用的小火炉也已准备好了。天色阴沉,看样子晚上即将要下雪,能否留下与我共饮一杯?白居易的这首《问刘十九》脍炙人口、流传广泛,刘十九是作者在江州时的朋友,作者另有《刘十九同宿》诗,说他是嵩阳处士。全诗寥寥二十字,没有深远寄托,没有华丽辞藻,字里行间却洋溢着热烈欢快的色调和温馨炽热的情谊,表现了温暖如春的诗情。新酒、火炉、暮雪,三个意象组成一幅鲜活的冬日情趣图。由于酒是新近酿好的,未经过滤,酒面泛起酒渣泡沫,颜色微绿,细小如蚁,故称“绿蚁”。粗拙小巧的火炉朴素温馨,炉火正烧得通红,饮酒的人围炉而坐,熊熊火光照亮了暮色降临的屋子,照亮了浮动着绿色泡沫的家酒。一绿一红,平时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忌讳的穿衣搭配,在这里却是多么美的映衬!寒风瑟瑟,大雪飘飘,让人感到冷彻肌肤的凄寒,越是如此,就越能反衬出火炉的炽热和友情的珍贵。在这样一个风寒雪飞的冬天里,在这样一个暮色苍茫的空闲时刻,邀请老朋友来饮酒叙旧,更体现出围炉饮酒那种浓浓的情谊。
焚香练字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的一大雅事,倘若放在冬日里,临窗而坐,映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地来做这件事,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古人焚香最开始是驱赶蚊虫,自佛教传入中国之后,焚香变成了一种仪式和信仰,再后来,焚香这件事情逐渐成为了文人雅士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千古文人佳客梦,却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素腕秉烛,灯如红豆,一缕暗香,若有若无,流淌浮动,中人欲醉。迷离之中,阅尽多少繁华沧桑,又化作缕缕青烟。红袖添香,便是古典中国一个隽永的意象。书法是中国特有的一种传统艺术。中国汉字是劳动人民创造的,开始以图画记事,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演变成了当今的文字,又因祖先发明了用毛笔书写,便产生了书法。中国书法历史悠久,书体沿革流变,书法艺术异采迷人。从甲骨文、金文演变而为大篆、小篆、隶书,至东汉、魏、晋的草书、楷书、行书诸体,书法一直散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若是焚香的同时再配以书法,屋子里的暖与外面的冷,墨汁的黑与外面的白,这两种极致的鲜明对比,非但不会显示出两个极端的矛盾感,反而会增强了许多生活乐趣,使得枯燥的冬日变得生机勃勃。
前者围炉饮酒是天将降雪的时候,后者焚香习字是下过雪之后,若是赶上正在经历着雪片纷飞的时候,那品茗赏雪当属最佳。茗本是茶的意思,而中国有情趣的古人们自然会给同一事物赋予不同的别称,《世说新语·任诞》中有句云:“山公时一醉,径造高阳池。日莫倒载归,茗苆无所知。”茗便由此而来。中国是茶的故乡,中国人饮茶,据说始于神农时代,少说也有4700多年了。直到现在,中国各族同胞还有民以茶代礼的风俗。饮茶在古代中国是非常普遍的,中国的茶文化与欧美或日本的茶文化的分别很大。中华茶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不但包含物质文化层面,还包含深厚的精神文明层次。唐代茶圣陆羽的茶经在历史上吹响了中华茶文化的号角。从此茶的精神渗透了宫廷和社会,深入中国的诗词、绘画、书法、宗教、医学。几千年来中国不但积累了大量关于茶叶种植、生产的物质文化、更积累了丰富的有关茶的精神文化,这就是中国特有的茶文化,属于文化学范畴。热气腾腾、茶香四溢,无论是一人独处,还是邀上三五好友,无论是翠亮清澄的茶汤,还是金黄红黑的色泽,对雪品茗都是一种独特的享受。
有人说,生活从不缺少美,只是缺少了能够发现美的眼睛。那么,就让我们在自觉难熬又非经历不可的季节里,为自己制造一些惬意,将眼前生活的苟且过成远方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