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做生意有钱了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原配
清朝道光年间,福建泉州府安候县,有一个叫龙河村的小村子。村里有一个叫周温的夫妇,两人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名叫周成,娶了 一个媳妇叫金枝。一家四口守着一块小田。
这一年,收成不好,村子里很多年轻人都去外头去求发展。周成早就听同乡一位叫周六的说 台湾钱淹脚目,心里很想去台湾找他,碰碰运气。但是,家境不好,那来银钱做路资呢?金枝是 一个贤惠的女人,虽然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仍然鼓励丈夫远去台湾求发展。于是,便把一些首 饰,拿去换了些银两让周成当路资。周温夫妇虽然舍不得独生子出远门,但是一想永远让周成守 在那贫瘠的村子也不是办法,便答应了他。
临行,金枝含着泪,替周成收拾行李,一再叮咛说:“成仔,听说台湾瘴气很重,你出门在 外,自己要多保重,赚了钱就回家来。”周成一再安慰家人,便登船到台湾来了。
他乡遇故知,周成、周六两人见面,畅谈甚欢,周六问周成打算作什么生意,周成叹了一 口气,说道: “阿六哥,不瞒你说,小弟这次只是想到台湾来碰碰运气,连路费都是靠我妻子打点来的,根本 不知从何做起!
周六说:“万事开头难,但是,有心做牛,那怕无犁可拖。阿成兄,你若肯,不如我先借你 一些银文,买些杂细仔货,到处去卖,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以后会碰到大时机也说不定呢。”
于是,周成在周六的帮助下,开始担个杂细货担子,大街小巷,城乡市镇,到处叫卖。半年 光景,着实存了些钱,便到大稻埕附近开了间什货铺子,克勤克俭,生意日渐兴隆,倒也积了 一些小财了。
初时,周成安份守己,一心只想做生意,等到有些钱,人面熟了,不免也交上了一些朋友, 俗话说“不怕交陪关公刘备,只怕交陪林投竹刺。”人牵不走,鬼牵溜溜走,不免也跟一些坏朋友 吃喝玩乐起来。
这一天,周成在一群酒肉朋友的怂恿下,来到一家叫四季红的妓馆。鸨母一看周成一身鲜亮, 知是有钱人,献茶奉烟,大献殷勤。“这是大稻埕的周头家,人很慷慨,初次来,你要好好侍候,替他找个漂亮的姑娘来!” 鸨母眉开眼笑,往后头叫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来,周成一看,红脂绿粉,媚眼秋波,简直美得像仙女下凡,看得他大嘴哈哈笑,半天说不出话来。
“来,这是面仔,好好侍候周头家!”鸨母把面仔推向周成身边偎着,忙着摆酒上菜。
周成最初侷促不安,几杯黄汤下肚,加以阿面仔在一旁捏捏弄弄,使出浑身解数大灌迷汤, 弄得周成心旌摇荡,吹灯入帐,一夜缠绵。
从此以后,周成三天两头就往阿面仔那里跑,他才那么一点小财, 不到个把月就把辛辛苦苦的积蓄全在那个销金窟花光了,店面也顶了人家。这阿面是欢场女人, 起头兴兴尾手冷冷。看周成没钱了,也不甚理他。
这一天,鸨母一看周成到来,双手横插腰,挡住门口,“周头家,我们是靠面仔赚钱吃饭的, 你现在没钱也要来缠着他,我们还能赚钱做生意吗?你前帐未清,后头请你不要再来了!”
周成到此地步,却仍厚着脸皮,仗着自己也练过拳脚,死鸭子硬嘴说:“你看我软土好深掘?想赶我走?试看看才知道猪肉软或脆?” 说着,就想硬闯进去!
“哼!无钱也敢吃大块稞,软人还想站硬地。我就不相信你横柴能进灶!”说着,比个手势,里头冲出几个大汉,一阵拳打脚踢,周成双手难敌众拳,被打得鼻青脸肿,拖出来丢在暗巷里面。
周成醒来,遍体疼痛,这才想起家乡父母与妻子,不免悔恨交加。心想自己来到遥远孤岛, 辛苦经营,赚了钱不但分文没有寄回去,却花在青楼妓院,落得今天这个地步,那有脸回去? “死了算了!”周成脑子闪过这个念头,便一步步朝淡水河走了去。
来到河边,正想朝水中走去,却看到河边树丛下有一个人也在那里饮泣。周成行近一看,只 见那人满面苍白,便问道:“莫非你也是来这里跳河自杀的吧?”
原来这人名叫郭添,乃新竹新埔人,到台北来吃头路,帮人收帐,却染上赌癖,收了两三天 的钱,一夜输得精光,不敢回去找店东,想不开也想来跳河寻解脱。
两人互诉衷曲,相顾大笑,心想合该有缘,便在河边咬指盟誓,结拜兄弟。郭添对周成说: 大哥,不如我们痛改前非,重头再来,你我一起回新埔找我父亲,要点本钱来做生意。”
于是两人回到新埔找郭添父亲,编了一套话说是在台北开店,不料隔屋火烧,遭了池鱼之殃, 弄得身无分文,想回来请父亲资助云云……。郭添并说:“周大哥是唐山来,他做生意最在行。” 郭父不疑有他,便拿了银子资助他们。于是两人便欢天喜地回到台北大稻埕,合伙做起茶行 生意。当时,在三脚涌一带盛产茶叶,质量很好,海外销路大佳。两人同甘共苦,不多时,遇 到好时机,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而来,成了大稻埕数一数二的大茶行了。
周成绝处逢生,命中注定有贵人运,合该发财。但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一有了钱,饱 暖思淫欲,把当初跟郭添约定的事丢到脑后,脑子里梦回萦牵,仍是阿面仔那老相好的影子,便 又偷偷背着郭添,跑到四季红去了。
周成疮孔结了疤就忘了痛,见了阿面,魂都飞了,两人就又打得火热,一个爱财,一个贪色, 裤带结在一起,一黏就三四天,时常都忘了回家。
郭添知道周成又犯了老毛病,便劝他道:大哥,你我是换帖兄弟,有酒当面饮,有话当面 说。我们的命是捡来的,何况钱四脚人两脚,何苦把辛苦钱花在那种女人身上?请大哥三思!”
周成以为郭添不知,听他一说,像做贼的被抓到一样,恼羞成怒,反而更变本加厉,到后来 更公然把阿面仔赎了娶回家来。
郭添眼睁睁的看周成花大把钱把阿面仔娶进门来,只是摇头叹气。想起周成有一位乡亲叫周 六的在艋舺龙山寺,便去找他,把经过说了,并请他托人转吿他家乡的父母妻子。周六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成仔这人无血无目屎!想当初刚来台北,我怎样帮他,现在有钱不要认我这个乡亲不 打紧,想不到现在又拿钱去妓院,我看他呀!早晚会被害死”
且说周温夫妇自从周成到台湾去以后,朝思夕盼,一幌一年多,金枝生了一个男孩,已经周 岁了。仍然不见周成写个信或寄钱回家。平时就靠金枝帮人洗衣服贴补家用,生活过得相当清苦。
这一天,周六托人从台湾带回消息,说是周成在台湾发了财,又讨了一个女人。传进周温耳 里,气得大骂不孝子,原本就老病虚弱,气血一冲,当场昏了过去,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金枝婆 媳两人一旁伺奉汤药,仍不见起色,拖了个把月,就一命鸣呼了。周妇哭得死去活来,当天夜里, 偷偷拿了一条绳子,往梁上一吊,也跟着老伴去了。
可怜金枝遭此巨变,哀哀哭得像个泪人儿,大骂周成那个没良心的人。幸好靠着邻居的资助, 帮他料理周温夫妇的丧事。一些好心的邻居,都替金枝抱不平。便又共同出了 一些钱当船资,叫 他到台湾找周成去。
金枝抱着小孩,从淡水上岸,一路忍饥挨饿,向人乞讨一些稀粥冷水给小孩吃,餐风宿露, 脚底都磨破了,来到大稻埕,挨家挨户的问,终于来到周成仔的茶行。
周成自从把阿面仔娶过门来,整天就难得到外头做生意,便请了阿面的一个亲戚叫春金的伙 计来帮忙照顾生意。这一天,春金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食婆,抱着一个小孩来到门口,便大声 喝斥:“走走走,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要讨食去别处!”
金枝说:“我不是来讨食的,我是你头家周成的妻子,我从唐山来找他。”
“臭乞食婆,好大胆在这里黑白讲。头家娘在里头休息呢!再不走,我就打你!”说着, 拿起桌旁扫帚就要打。周成在房里头跟阿面仔正在呑云吐雾抽鸦片,听到外头骂人,便走出来一瞧。
“这乞食婆讲他是你的妻子!”春金指着门外,周成一看,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正待开口 叫金枝,只听里面阿面仔出声问:“谁呀?”却又赶忙把话呑进去。
“没……没什么,只是……只是一……一个乞丐。”周成一个舌头打四结,讲不出话来。
金枝见了丈夫,悲喜交集。不意看此情形,才知传言不假,不禁又悲从中来,指着怀中的孩 子说:“我是金枝呀!你不认,也该看在孩子份上,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的骨肉呀!
“什么金枝银枝的,乞食婆,竟来这里撒野!春金,给我打出去!”周成把心一横,索性不 认妻子。
春金拿起扫帚,又打又赶,金枝护着孩子哭嚷在地上,“你这没良心的,有前蹄没后爪,枉你 做人,你会不得好死。”
正吵嚷间,刚好郭添从外头收帐回来,连忙喝着春金,问明原委,心里就明白八九分,便把 金枝请到后院一个客房去歇着。想明天一早安排她到别处去住,再来劝周成。
这春金跟阿面仔是一鼻孔出气的,知道事有蹊跷,便跑去吿知阿面仔。当晚阿面仔便拖住周 成,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哼,你这杀千刀的,当初可是你说的,你家里没有妻室,现在又冒出一个女人来。狗头不能做三牲,老娘可不要做人家的后室,你今天就要给我一个了断,要她,我就走!”
周成怕这花了大把银子娶回来的如花似玉的人儿跑了,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赔不是:“别哭 别哭,明早我就叫她走就是了。”
“走?哼,放屁安狗心,老娘可不是三岁小孩。她千里寻夫,真是光彩极了,她会走?来, 我跟你讲……如此如此……。”阿面仔叫周成附耳过去,咬了一阵耳朵。周成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怎么使得……”
“使不得?……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亏你还是男人。她初到这里,谁也不认得她。” “可是,郭添,怎对他说?”
“哼,明早你不会跟他说走了,不就一了百了。”阿面仔心毒人狠,周成像淡水鱼入了硷水港,
一句话也说不出,额头掌心都泌出冷汗。
于是,阿面仔便叫春金如此这般,煮了一碗莲子猪肚汤,端到金枝房里,对她说:“我们头 家说你旅途劳累,特地炖了这碗汤给你补一补,趁热喝了吧。”
金枝不知是诈,心里高兴周成尚有天良,便谢过春金,吃了 一大半,留了半碗准备孩子睡醒 喂他吃。不到半刻,觉得腹痛如绞,叫声“不好”,眼泪蔌簌流下,抱紧小孩,一阵狂吻,哭道:儿呀,你好命苦,可恨你父亲狠毒,我……我作鬼也……也要来捉他……”话未说完,七窍出血,气绝死了。两眼仍睁睁的瞪着,吓得小孩哭个不停。
阿面仔三人听到小孩哭声,知道事成了,便过去后院。周成心肠虽硬,看此情形,不免也手 脚酸软,深怕阿面仔一不作二不休也杀了小孩,便抢先抱了起来。
阿面仔主仆两人,抬着金枝尸体,丢进后院一 口井里,又搬了些石头丢进去,盖上木板,以 为神不知鬼不觉,从此高枕无忧。
转眼中秋到了,这天郭添回新竹老家去过节。周成主仆三人在后院设宴喝酒赏月。自从金枝 死后,周成心虚,早就不敢踏入后院一步,今晚月色皎洁,照着树丛,黑影白斑,摇曳不定,周 成嘴里喝着酒,眼里不时瞄着古井方向,心里直发毛。倒是阿面仔与春金两人,若无其事,猜拳 作乐,酒过三巡,周成好像出了神,额头汗出如豆,阿面以为他不舒服,便走过来要扶他进去休 息:周成已有几分醉意,猛抬头,看到金枝披头散发,满身是血朝自己走来,心头一凉,大喝 一声“不要过来!”霍然一跃,连滚带爬冲入厨房,拿出一把雪白光亮的菜刀,劈头朝阿面仔就 砍,嘴里不住叫着:“杀死你这寃魂,不要再来烦我!”春金一看情形不好,便朝门口奔去,大 喊:“不好了,头家杀人了,救命呀!”周成早就失去理智了,赶上去,又是一刀,当场把春金 杀死在地。
惨叫声引来了不少店邻,破门一看,个个都吓呆了,只见阿面仔与春金横尸地上,周成满身鲜血,手拿菜刀,门出呓语。过了好久,周成醒了八分,知道闯了祸,悲恸异常,便对围观的人 说:“各位不必惊慌,只怪我周成当初走错了路,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于是便把自己来台湾的经 过与三人如何谋害金枝的经过,讲给众人听,并请他们回来转告郭添。然后,醮了鲜血,在桌布 上写了数行字。写毕,双手握住菜刀,往肚子一切,自杀死了。血流满地,身体却仍然不倒,兀 自站着。众人知是寃魂报仇,没人敢近。只得连夜差人赶到新竹叫回郭添。次晨,郭添回来,看 到周成模样,不禁悲从中来,又看桌上写了数字:“添弟,请善待吾儿,为兄九泉之下,死也瞑 目。”郭添便向周成尸首下跪拜祭说:“大哥,请放心,小弟有生之年,一定抚养他成人,你放心 去吧。”
说完,周成尸体才倒下去。众人称奇。于是,报官验尸,开井料理金枝尸首,又请道士设坛 超度亡魂,念了几天经,才把屋子的阴气驱除掉。
后来,郭添便把周成儿子取名叫周石,抚养长大,一同经营茶叶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