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绿入窗
有绿入窗
蒙鹏
2019年11月我到平坝村驻村。因为村委会狭小,居住条件紧张,我们便租住在户农家里。转过年来,新的村卫生室修成,村里安排我们住到老卫生室里。
村卫生室很隐秘。因此,驻村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它的存在。村卫生室在小学背后,一片田土之中。室前是一片竹林。通过小学侧边的过道进去,爬上几步石梯,便是村委会。
冬春季节,遮挡物少,视野要开阔一些。站在村委会的侧边,便可以看到老卫生室的一角。入夏后,周围的地里种了庄家,老卫生室便包裹在一片绿色里,从村委会旁边便很难发现。
小学侧边的过道和老卫生室之间有二十多米长,铺着几块水泥砖。路边是的竹林,一到夏天叶子便落得厉害,常常堆满了水泥砖。路边的杂草,一沾了点雨水便疯长。没过一段时间,便把道路封得严严实实。
在城市呆长了的我,一遇到这绿色的东西,心情便莫名的高兴,莫名的兴奋,总是舍不得把这些杂草拔掉。天天走过杂草旁边,我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老朋友。但是一到雨天,走过这些杂草旁边,裤脚免不了要被打湿。于是,我终究还是忍痛把那些挡脚的杂草除掉了。
老卫生室有两层。当初选宿舍的时候,同事们提醒我,一楼潮湿,选二楼。为了进出方便,我还是选择了一楼。
没过多久,雨季来临。贵州的天气就是这样,一下就下过不停。西边的墙角,看起来就有些潮湿了。粉刷的灰块,大块大块的奓嘴,泛着盐酸。蟑螂等小虫时常在一些角落里出现。最讨厌的是飞蛾、夜蚊等小虫,一到晚上便出来,又叮人,又围着电灯转个不停,着实讨厌。
于是一到夜里,我便把前后两个窗子关闭得严严实实。一些飞蛾便贴着窗子胡乱的飞。尽管我防守严密,一些飞蛾还是趁着我开门的的一瞬间功夫,终究还是进入了屋里,围着电灯飞。飞累了便掉下来。窗盘上满是它们的尸体。
飞蛾虽然讨厌,但是不会咬人。蚊子咬着人就不放。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只要耳边有嗡嗡嗡的声音,一定是蚊子来袭。胡乱的用手挥打一下,那嗡嗡之声没了。过了一会儿,嗡嗡之声又出现了,仿佛是在我和打游击。
没办法,我到镇上去买了蚊香。一看到它们攻击我,我便把蚊香点起,观察蚊子的反应。那些不长眼的蚊子,依旧我行我素,横冲直闯。结果没闻了几下蚊香,便如自由落体般倒了下来。看起来着实是有些残忍的。
即便如此,我的身上还是留下了不少蚊子的“杰作”。一开始被蚊子咬,痒得难受,还起红包。后来被蚊子叮了几天,痒没了,包不起了,变得皮糙肉厚了,也就是习惯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住在一层好。
那夜里的蛙声。一声紧借着一声。很多时候,我都是躺在床上,听着蛙声入眠的。记得以前听到蛙声,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那是十多年前在老家的时候。听着蛙声,就想起了家乡,想起来了童年的时光。
渐渐地,飞蛾少了,蚊子也少了,蛙声也渐渐停止了,屋外的玉米也焉须了,烟叶打了一茬又一茬,屋内的墙角也不再潮湿了。在和飞蛾、蚊子的斗争中,在一片蛙声之中,整个夏天就过去。
一天,我把窗户开大,一窗绿藤映入眼帘。这个小小的发现,让我欢喜不已。我仔细一看,是何首乌藤。我出了门,穿过玉米林,烤烟林,转到屋后看个究竟。何首乌藤一根一根的,沿着防护栏上的钢条往上攀爬,竟将整个窗户装饰成了绿窗。
我小心翼翼地又把窗户关严了,生怕弄藤了何首乌藤。此后,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我打开窗户,阳光从绿藤间透进屋来。那绿藤越发更绿了,越发更敞亮了,我的心情也不自觉的畅快起来。
我就纳闷起来了: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些绿藤,一直等到绿藤盈窗,我才在猛然之间让我晓得。也许,是平时太忙了,没有到窗外的何首乌。也许,何首乌是要给我一个惊喜。窗户一开,它便迫不及待地将许多的“头”伸进屋里来。
我想,如果平时将窗户开一个口子,何首乌一定会爬上靠近窗边的晾衣架上。到时候,那将是满屋生春。我曾经在县城的家里也栽有绿萝。不过那是无根之土,需要时常的浇水,才能保持绿色。那绿色,也不甚自然。
这窗上的绿色,根植于大地之下,一直是绿意盎然的。这半年了,一出屋子,乡野间满眼全是绿色。起初,我是异常的兴奋,拿着手机,选好角度,一顿咔擦咔嚓的按快门。后来,也就审美疲劳了,没有了当初的兴奋。但是,只要一进入屋里,看着满窗的绿色,心情也就莫名的要舒畅得多。
202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