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她时刻担当着红楼梦的灵魂
儿时,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热爱这本书。热爱似乎不太妥帖,程度轻飘了不少,热忱好像更为恰当些。一直以来觉得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这些事儿,都不是我所想要的,现在看来到底是我年少轻狂,不懂曹公之深意,如今读来已觉字字玑珠句句经典。
初读红楼时我十三岁,正处于豆蔻年华的我,在曹公笔下有幸结识了大观园里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儿。
那时才疏学浅,尚未读懂宝黛之情,更读不懂黛钗之悲,眼中有的只是大观园的金碧辉煌,富贵人家的钟鸣鼎食,想着何时能如宝钗那样八面玲珑,游刃有余地应付各色人物。
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走进红楼是高三那一年,那一年起早贪黑备战高考,除了课本以为真的没读过什么书,尽管这样,我还是忙里偷闲坚持读红楼,这一年我也只读了这一本书而已,这一次读红楼的感受与我以往每一次都不相同,也正是这一年,我开始喜欢上了黛玉。
人们常说读懂了林黛玉也就读懂了《红楼梦》。黛玉似乎成了红楼的灵魂,我想这也正是曹公的深意,不然他又怎会花费大量笔墨来塑造林黛玉这个人物形象。
曹公笔下的人物刻画无一例外都十分成功,而薛宝钗,史湘云,林黛玉是他着力刻画的三位女主角,但曹公似乎对黛玉更加情有独钟,“潇湘妃子”无疑是对她的一种近乎神仙般的仰慕,而潇湘馆常年挺立的竹子更是曹公对林黛玉人格的一种独特赞扬。
黛玉初入荣国府时,最多也只是髫年而已,而仅仅是这一幕就惊艳了众人,容颜娇美,且天生有一股神韵。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在宝玉的眼里她是“袅袅婷婷的女儿”“神仙似的妹妹”,婉转风流,娇美动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黛玉深深地打动着他的心。自此,林妹妹绝美的容颜便引起了人们的无限遐思。
除此之外,曹公笔下的黛玉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她的蒙师贾雨村曾说过,他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凡女子相同”。她到贾府时,尚且年幼,却牢记母亲生前的嘱咐:“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她总是眼看心想,暗暗审视;然其言行举止,却又那样彬彬有礼,适份合度。
黛玉对人坦率纯真,见之以诚。这点我极为欣赏,这是现如今许多人都学不来的。她既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她与丫鬟紫鹃,亲如姐妹,情同手足,诚挚的友情感人至深。香菱学诗,宝钗讥她“得陇望蜀”,极为厌烦;香菱向黛玉请教,黛玉却热诚相接,并说:“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为师。”纯真透明如一泓清泉。
大观园的兄弟姐妹们喜爱赛诗,故有了“海棠诗社”,每次赛诗时,她总是推崇别人写得好,从不计较诗作水平的好坏高低:与湘云凹晶馆联句,每当湘云口出佳句,她总是“起身叫妙”,甚至说:“我竟要搁笔了!”这句句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赞叹与我们平日所看到的“林黛玉心胸狭窄,尖酸刻薄,爱使小性儿”等性格简直判若两人,由此可见那些只是表面假象而已,黛玉实则冰心玉壶,晶莹剔透,纯如赤子。
不仅如此,曹公笔下的黛玉更是一个诗化了的才女。他有意将历代才女如:薛涛、李清照、谢道韫等人的某些特点,融进林黛玉的性格。她代题“杏帘在望”为宝玉解围,使人联想到李清照与赵明诚比作《醉花阴》的轶事;“堪怜咏絮才”、“冷月葬诗魂”,则是将林黛玉比作晋代的谢道韫和明代的叶琼章。
而千古绝唱《葬花吟》是黛玉用热血和生命著就的心曲,是与这个罪恶世界决裂的檄文。它真实地展露了一个充满痛苦充满矛盾而又独抱高洁、至死不渝的心灵世界,凸现的是一种独立人格的壮美与崇高。诗表现了她独立不阿的人格,美丽圣洁的灵魂,使她具有一种迷人的艺术光辉,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了诗,也就没有了林黛玉。
桐华说“我们的一只脚犹在林黛玉式的好恶随心中,一只脚却已踏入了薛宝钗式的圆滑世故中。”这是为丧失林黛玉纯真而感到遗憾与无奈。蒋勋说:“我们性格里都有林黛玉和薛宝钗,我们永远都会在两种性格之间矛盾。林黛玉带着不妥协的坚持死去,薛宝钗应懂得圆融跟现世妥协而活下来。”这更是对林黛玉的一种惋惜。我们的生活,太多的时候,需要让我们去做薛宝钗,林黛玉因此永远都只能成为人们的梦境,寻而不得。
因为黛玉,《红楼梦》就是这么一部最有味道的文学作品,最能触动人心,字里行间的充满了人生况味。这味道,落到笔上就成了曹公独树一帜的风格;落到人上,就成了为人处世的智慧,就成了能行走天地间的力量,就成了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人格与性情。林黛玉,她时刻担当着红楼梦的灵魂。
作者:公雪。本科就读,热爱文学写作,更喜爱 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