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咸阳】散文|城 府|王顺全

cheng fu

城   府

文/王顺全

他们相对而坐，各怀心思地给对方斟满了酒，举杯，啪，面前响起了清脆的玻璃酒杯撞击声，扬起头，咕咚咕咚，一杯清澈浓烈的酒呛得他们如三伏天公狗发出的呼哧呼哧恐怖地低吼声，一副假惺惺瘆人的样子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他们假装豪迈的说着连自己都难以信服的所谓的肺腑之言，客气的有种相见恨晚，用近乎真挚的虚套话感慨道:“真是好酒，难得我们能开怀畅饮，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是啊，我都想你了，想的我茶不思饭不想，最近还好吗？有困难尽管吭气。”说完这随声附和的话，如同人们所言，他脸不变心不跳，还是那么文质彬彬，那么的有条不紊，完了还不忘用苍白无力的话表白道:“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大可放心！”

突然，死一般的寂静，出奇的静，静得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静得能听见对方咚咚咚心怀鬼胎般没有节奏的心跳声，彼此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看看谁先打破这短暂的尴尬。

这就是当今的人们，不知从何时起，谁都说不清，总之，一觉醒来，人们一个个高深莫测，满脸堆满了怀疑和极度的不信任，处处用提防的眼神审视着你，用防贼一样的心对你紧紧关闭着本应敞开的心扉，说话有半句留半句，那种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样子，生怕说漏了嘴而让你窥探到他不可告人的隐私，如此，他才如释重负般偷偷的，慢慢地舒口气，才可以安心放心，稍稍能放松绷的很紧的神经；如此，觉得自己随了当今的大局势，入了而今的潮流，还不忘沾沾自喜地自诩道:“这就是城府。”

自己不禁满腹狐疑，现在的人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朋友，同事，同学，以及最为亲近的亲人，甚至还有那些从小玩大的发小，突然间变得城府极深，而且为了能成为有城府的人，不惜让自己绞尽脑汁，直至精疲力尽，甚至心力交瘁。自己在心里不禁一次次发问，人和人之间为何不能简简单单？莫非城府真成了社会的潮流？成了为人之道？成为满腹学问的代名词？自己始终百思不解题意，无奈只好重重地摇遥头，深深地叹口气。

关于城府，褒贬不一，但不管怎么说，人们还是倾向于让自己或自己的亲人成为城府极深之人。当今社会，即使用诚心想要得到对方的真心，想要让对方畅所欲言，一吐为快，恐怕真是难于上青天。不过，如他们所言，城府可以制约自己，以免得意忘形之时管不住自己的嘴而高谈阔论，说些不着边际甚至得罪人的话，致使别人厌烦而惨遭唾弃，以致在心里咬着牙默默地恨你恨到牙关嘎嘎响；如他们所说，城府是学问高深的体现，做个有城府的人，可以交结有智慧的高端人群，可以攀附权贵，是通向成功的阶梯，何乐而不为？有人宁愿顶着说自己很有心机，不坦诚，让人猜不透，说话藏着掖着，而且内心阴险，难以交心的骂名，也要做一个有城府的人。

如此城府，岂不是让人累情累心？试问何苦呢？

回想起父辈们那个年代，虽然生活艰辛，常常是缺衣少穿，甚至肚子都难以填饱，但大家每每过得快乐而充实，对生活和未来充满了希望，彼此间简单且能以诚相待，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从不遮遮掩掩，心里有啥说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会一股脑地发泄出来，那怕对方错了，大家都会毫不留情面地指出来，会用乡下人那种特有的，土得掉渣的粗言粗语痛斥你，甚至踢你两脚，或者还会朝你擂两拳，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大家早已是和好如初，好像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依然像一家人一样围坐一堂畅所欲言，说到动情之处会手舞足蹈，会开怀大笑，还会陪主人一道失神伤心，或者黯然失色地低垂下头，绞尽脑汁的想为对方着想分担，那怕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完全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姐妹。

畅所欲言，一吐为快，简单、真挚的感情，愉悦的心情，这些人性的本真，不禁再次浮现在眼前，如无数个晶莹的浪花在心中激荡。

王顺全，祖籍甘肃武山，现工作、居住在陕西咸阳，作品散见于报刊、网络平台。多年来一直酷爱文学、诗词，心中始终常记乡音，难忘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