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社会都在教导自闭症人群融入大众,却极少倡导大众融入自闭症?

据《沈阳晚报》报道,新闻中的当事人苏春昕,今年38岁。8年前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可是意外在二宝的一场病后来临。孩子4个半月的时候,突然高烧不退,最终被医院确诊为脑瘫,一级残疾!

痛哭之后,苏春昕心疼二宝的未来,便开始守在医院为二宝做康复。三年的就医时光,父母拼尽了心力。

最终,二宝的父亲选择离开这样的生活。苏春昕则选择了照顾二宝,体验社会五味生活,在早市卖过内衣,也在夜市卖过酸奶。2017年6月,苏春昕贷款买了辆二手货车,在沈阳做起了拉货司机。

每天无论多忙多累,她都带着二宝一起拉货,不论在哪儿,母子俩都同时出现。

一边是妈妈的忙碌,一边是孩子坐在轮椅上或者车上玩着或睡着。

一个患有脑瘫的特需儿童,一个和丈夫离婚独自带孩子艰辛生活的单亲妈妈。这样的故事像极了自闭症群体中的那些悲欢离合的家庭。只是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罢了。

正如大部分自闭症群体的生活一样,苏春昕虽然带的是脑瘫儿子,但是同样不离不弃,不论生活多么残酷,她能在儿子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期待着有一天,二宝可以自己吃饭,甚至慢慢走路。她相信,妈妈的爱会抹掉二宝身上最深的痛。

看到这个新闻,很多网友留言,称赞这位母亲伟大,为母爱点赞,世上只有妈妈好,为母则刚,等等等等,盛赞者有之,感同身受者有之,出谋划策者也有很多……

的确,我们承认这样的妈妈真的是伟大的。网友的评论也让我们看到了苦难生活中亦有很多的温暖和亮光。

然而,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却是,如苏春昕的二宝一样的特需孩子仅仅依靠伟大的母爱是远远不够的,也是终将无法实现被社会接纳,被大众包容的。

现实毕竟是残酷的,正如自闭症等特需群体一样,他们在小时候有父母照顾,可以找到康复机构进行训练,程度好一点的可以进入普校开始随班就读,可是等他们渐渐长大之后呢?

根植于星爸星妈内心深处的“等我们老去以后,孩子该怎么办”的纠结其实一直都是存在的,不能因为不提就自行解决,也不能因为仅仅只是奢求自闭症等特需儿童融入大众,而总是觉得大众接纳自闭症等特需群体就靠自觉或者大众自我意识的觉醒就可以实现。

自闭症被国内发现和归为精神领域的病症已经有30余年了,目前国内自闭症人数也已经达到了一千万,这是一个严峻的现实,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群体。

可是,我们不禁要问一问:为什么社会都在教导自闭症人群融入大众,却极少倡导大众融入自闭症呢?

为什么自闭症及特需人群家庭的悲剧发生后,总是在称赞他们本身的自救,而不愿意或者也不会刻意地主动地去施以援手和救助呢?为什么特需人群得到一点点他人的帮助就觉得功德无量,而看不到特需人群和他们的家庭所做的努力和本该得到的社会救助总是被剥夺呢?

每个人都是社会性的群体,尽管遭遇的变故不同,可是生命本该是被平等对待的。

大众心理学也指出,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都该有享受阳光雨露、自由浪漫、爱与被爱的权利。

可是,回头看一看包括脑瘫及自闭症在内的特需群体,他们的融合之路为什么如此艰难呢?他们所要求的真的很多吗?

当国家层面倡导实现融合教育或全纳教育的同时,2017年5月,中国新出台的《残疾人教育条例》也提出了“优先发展融合教育”的方针政策。哪怕是狭义的融合教育也是在倡导接受残障儿童进入普通学校学习,而不是把他们分开在隔离的环境中学习。

现实中融合教育却只是在倡导让自闭症儿童单方面融入普校,实现随班就读,当出现问题的时候,只看到了自闭儿影响着普通儿童,却极少能看到和不会认识到普通儿童反过来也在接受爱的教育。

2014 年 12 月 15 日,三十余位家长在珠海市文园中学的门口,举起了“罢课,还师生人身安全”的横幅,以患有轻微自闭症儿童阿文威胁到其他同学人生安全,扰乱课堂行为被家长集体投诉的事件言犹在耳。

而微电影《喜禾》所展现的自闭儿被联合抵制拒之门外的事情在现实中时有发生。

这则事件中,对自闭症儿童的不公、不理解显而易见。来自单方面的指责和拒绝将自闭症等特殊群体当成“洪水猛兽”“学校危害分子”,一棍子将其打死,并在行动上铸成一道人人可见的屏障,拒绝自闭症群体加入。

对于自闭症等特需儿童来说,想想极力融入,可是又无法融入,无法融入普校,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康复难上加难。

在台湾,一直强调的是教育不能隔离。孤独症孩子上学有三种安排,一部分放在普通班和其他孩子一起上课,有特殊教育需要就在课堂外额外进行;一部分设在一般学校的特殊班;重症孩子才放在特殊学校内。但所有这些安排都要征询家长的意见。

台湾融合教育的氛围倡导“不同孩子一起成长,一方面孤独症孩子不觉得自己特殊,另一方面普通孩子也不觉得这些同伴该隔离,两类孩子从小就和谐相处,减少潜在的社会问题滋生。”

这是一种两者相互融合,相互包容的氛围和文化。社会在教导自闭症人群融入大众,大众反而过又积极接纳和包容自闭症等特需儿童的融入。

正如台湾融合教育的吴淑美教授说“同样是残疾人,症状不同,程度不同,都在一起了,又要相互竞争了,我们应该确立一个先合作再竞争的概念,让残疾人和正常的孩子在一起,让正常人熟悉了解他们,对他们本身也是有好处的,也是相互合作,并不是单方面的输出。”

而国内缺的就是这个!

一旦自闭症等特需群体长大之后呢?这种融入和成长更是成为一种无法承受的痛。

《大龄自闭症青年就业现状报告》指出,由于受大龄自闭症群体社会服务体系缺失;特惠性政策少,经费投入不足等因素影响,青少年和成年自闭症群体一直饱受职业教育、支持性就业及养老安置等问题的困扰,就业服务和就业援助及康复补贴难落实,而大龄自闭症患者由于就业成本高、岗位少等原因还在民间机构自行探索阶段。

从小到大,自闭症群体单方面在极力的融入,社会和媒体也都是在教导自闭症人群融入大众,却极少倡导大众融入自闭症?

于是,大众的接纳就成为一道无形的玻璃:特需群体看得到外面的精彩,却触不到世界的温柔,而常常本来以为能够被世界温柔以待,可是换来的却是四处碰壁的尴尬。

比尴尬更揪心的则是,社会公共保障方面的缺失,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自闭症及残疾群体出门无望,出门即处处受阻的困境。

自闭症等特需群体需要融入,就像两个人谈恋爱,一方总是放低姿态,委曲求全地付出所有讨好对方,但是另一方又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地完全漠视,甚至举手之劳都觉得是费了千钧之力,那这样的恋爱又如何能够建立,更遑论长久地发展了。

社会需要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人间总是值得的,希望每个人能够被温柔以待,携手共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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