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入村扶贫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出品 | 社工客(ID:shegongke)
作者 | 张恒
单位 | 重庆春语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2018年,机构承接了奉节县“三区计划”服务项目,“三区计划”全称边远贫困地区、边疆民族地区和革命老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支持计划,是国家“三区”人才支持计划的一个专项。顾名思义,这是一个要输送人才、培养人才的项目。
但是又不止是输送人才、培养人才那么简单,因为人才需要在服务中得到实际的培养与锻炼,所以这是一个集人才培养、服务示范与制度建设为一体的整合性社会工作服务项目。
我们的服务地点位于奉节县平安乡,属于国家集中连片贫困地区——秦巴山区。因为山高路远,交通不便,从重庆出发,需要换乘高铁、大巴、中巴、小巴4种交通工具,历时11个小时才能到达。
其时正值扶贫开发如火如荼进行当中,政府部门的各个条口都积极参与到平安的建设当中,各种资源蜂拥而至,令平安的老百姓感叹万千,一方面惊叹于平安的日新月异。
当地风景
另一方面也满足于“家门口就能挣钱”的欣喜。但这也带来另外两个问题,一个是这种修路、投资建设能持续多久?“路修完了以后钱还好不好挣”的困惑;另一个就是村民看每一个外来者都像看大老板的眼神,社工常常要面对“你们准备修点什么”的尴尬。
社工的首要困惑是如何扎根下来?如何与当地人建立好专业关系?
如何进村,是摆在团队面前的第一个问题。村里的公房已经被各种工程队和扶贫团队租用,县民政在村里协调了养老协会的一间房子给我们做办公室,至于住处,社工得自己找。
我们只能去找民房了,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一户人家,刚新建了3层楼,家里还通了宽带。租房本身就是融入村里的一个过程,村民逐渐接纳了我们的存在。
但,服务又从何处着手呢?团队讨论来讨论去,想到了两条策略,一是吸收一个本村人加入我们,也作为人才培养对象,另一个是走村。
第一条立即让我们的团队在村里获得了认同,毕竟同村人,口音亲切(虽然都是重庆人,我听平安村民聊天却有些吃力),交流不费劲,之后我们又陆续吸纳了好几个村民加入,年轻的、中年的,从“为村里做点事”的角度出发,大家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第二条策略也迅速让我们打开了工作局面。
社工在组织村民活动
虽然山高路远(最远的一户需要坐摩托车到山口,然后爬山1.5小时,拜访一次来回需要4小时),但沿路的风景不错,眼看白云在头顶飘过,宛如仙境令人心情愉悦,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了其他扶贫团队没有关注到的人群,比如患病的无户籍者、搬迁下山又返回山上居住的贫困户等等,这些发现令我们振奋,这片土地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队伍齐了,服务对象也确定了,可是服务到底如何开展呢?本地村里的同事最疑惑,除了“做好事”,我们能为村里、为贫困家庭带来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走访,团队的热情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回到驻地,大家相对无言。我从重庆带给团队2本书,一本是中国扶贫基金会的《扶贫典型案例》,一本是《塘约道路》,希望团队能够学习并从中吸取经验,但大家认为这些都不适合在平安实施。
我想换一个思路,借鉴资产为本的概念,和社区营造的经验,先看看平安有什么,贫困户有什么。团队内部开始讨论平安的历史、平安的物产、平安的人和事,我们也找村里的人聊这些话题。我们发现了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东西:
平安有老歌,平安人喜欢唱老歌;
平安是彭咏梧牺牲的地方,正在建设彭咏梧纪念馆;
平安有豆腐菜,目前被一家企业下了订单;
平安有特色小吃,几近失传;
平安山上有野生的天麻,有蘑菇;
平安乡场镇上还有没怎么经营的农家乐;
平安有自己独特的山地农耕文化;
平安人喜欢摆经(闲聊,重庆话叫摆龙门阵);
平安人对现代社会生活非常渴望;
……
换一只眼看平安,团队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尽管平安人自己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有意思,甚至有人觉得老土、不好意思,我想那是他们被电视里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吸引住了,忘记了自己传统生活本身的魅力。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我们最终确定了“贫困户——组织——社区”三层服务体系。
贫困户:大部分贫困户的致贫原因都是因病,因此帮助他们联系大病医疗资源就显得比较重要,而对于慢性病患者,做好疾病管理保证正常的生产生活比什么都重要,因此我们决定从资源链接与能力提升两个部分开始工作;对贫困家庭的孩子,通过社工的小组增长见识、提升学习能力与技巧也是不错的选择。
团队在一起学习
组织:村里的妇女想跳坝坝舞,团队中本地同事就决定带领这个坝坝舞小组,先丰富村民的业余生活,同时培育村里的领袖人物。
社区:先挖掘平安的“人、文、地、产、景”,通过参与摆经、发起平安故事会、唱平安山歌、做平安小吃等,收集和复活平安农乡文化,提升村民自信心,也帮助贫困户找到脱贫致富的道路……
一年过去了,当初的很多设想并没有成为现实,但这些探索依然有价值,对未来的服务开展依然有借鉴意义。
当然,团队也成长了很多,也有一些收获,团队接受了农村社会工作的专项培训,服务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七夕节等系列活动加入了现代元素,吸引了许多村民的参与,也为团队打开了工作局面;一些村民开始思考老物件的价值,并开始有意识的收集自家的旧农具;老歌成为了老年幸福院的传统节目;本地有专业背景的同事注册了一家社工机构,决定扎根平安做乡村发展服务……
记得在读书的时候,老师说到社会工作最“吊诡”的地方:这是一个消灭自己的专业。换句话说,做是为了不做,来是为了离开。三区计划就是这样一个项目,培养人才,组织,然后把服务的大旗交给他们。我想,这才是社会工作入村的真正开始吧?
做是为了不做,来是为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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