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卖2000万,无人想到她竟是青楼女子出身!

Hello,我是谷粒多

青楼女子终成一代画魂的故事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这是她的画展,所有人都为她而来,她听着校长微笑地致辞,看着学生们期待的目光,一股热流在心中翻涌而上,带着酸意直击鼻息。

突然门外一阵骚动,一群人吵嚷着冲了进来,指着她的画满脸鄙夷:“衣不遮体的女人!简直恶心!”她被愤怒的人群推来拉去,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突然人群中有人嚷了一句:

“青楼出来的货色,能画出什么好东西!”

《窗边裸女》/潘玉良画过大量的人体,从不避其臃肿、赘肉,不修饰她们韶华流去之后那如用旧的被单般无可挽回的皱褶,也不回避其欲求不满的神色/ 1946年

她仿佛是受了炮烙一样,猛地一哆嗦。

呵,青楼出来的货色,

那些极力想挣脱的阴霾为何总是挥之不去?

 风尘往事

 

故事沿着草蛇灰线般的轨迹,从一个叫张玉良的少女展开。那一年张玉良14岁,父母双亡后跟着舅舅过活,有天,舅舅说要带她去个可以学绣花的地方,到了她才明白那是烟花柳巷。意识到危险的少女死命地拉着舅舅破旧的衣衫,发出了凄厉的嘶喊,可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张主题为月夜琴声的画像中,女子一身红衣,弹奏着琵琶,似乎乐声中暗含无限心事

张玉良在青楼一待就是三年,起初她只是个婢女,见惯了新人笑和旧人哭,也见惯了人情冷暖。直到那天她亲眼看到最好的朋友因遭到客人毒打,赤身躺在雪地中死去,那一刻她感到巨大的恐惧,倘若不离开这里,终有一天她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年轻时的潘玉良充满了灵动气息

潘赞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是刚刚上任的海关官员,下属们将接风宴选在怡春院,那时张玉良从婢女转成了小姐,潘赞化是她的第一个客人。第一眼看到潘赞化时张玉良就知道,这是一个能带她脱离苦海的好男人。

翩翩公子潘赞化

为了引起潘赞化的注意,她主动要求献唱一首,开口却唱的老生,声音沙哑但动人,一曲《卜算子》透出无限苍凉: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一曲终了,潘赞化问:这戏词唱的是什么?张玉良悠悠说道:跟我一样的苦命人。潘赞化心头一颤,望着眼前一身红衣的青楼女子,他动了心。

少女眼中的坚毅和凄苦打动了潘赞化

不顾众人反对,潘赞化执意为张玉良赎了身,并在1913年深秋与张玉良在家中举行婚礼,来参加婚礼的只有他们的老友陈独秀一人。

自此,世间再无张玉良,只有潘玉良。

 初习绘画 

 

不被世俗承认并未影响两人相爱,尽管是二房,潘赞化眼里却只有潘玉良一人。他悉心教她识字,她也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童年的风霜雨雪,在爱人温暖的怀抱里融化了。

电影《画魂》中巩俐饰演潘玉良,尔冬升饰演潘赞化

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会希望深爱的女人越过他,看到更辽阔的世界。婚后潘赞化辞去官职,两人到上海投奔老友洪野。洪野是个画家,当潘玉良第一次在画室见到画布上那些红的苹果、绿的芭蕉时,受到了极大震憾。她精通刺绣,但针和线的缠绕总是不如画笔那样挥洒自如,她想学习绘画。

少女和艺术的第一次触电

潘玉良的想法得到了丈夫的大力支持,他帮忙联系老友,让潘玉良进入上海美专——中国美术最高殿堂学习。自小被卖入青楼的玉良在绘画中找到了自己,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绘画知识,仿佛进入了新天地。

上海美专是上海的一所教授西洋绘画技法的美术学校,提倡西式教育,图为民国初年,上海美专的学生课堂上进行石膏写生

学校里关于潘玉良青楼出身的流言蜚语一直不绝于耳,好在绘画带给她莫大的安慰。她对于绘画惊人的天分开始显露出来,因受到西式教育启蒙,她尤其对人体描绘最感兴趣。

那时候人体素描课还是一种很前卫的行为

可惜好景不长,学校的人体绘画课被人举报,上海美专被迫停止教学。可潘玉良没有停止作画,为了更仔细观察女性的身躯,她在澡堂偷偷临摹,不料被人发现,愤怒的女人们扯烂了她的画本,大声咒骂着将她赶出去。

浴前戏水/潘玉良/1953

找不到模特的潘玉良只好对着镜子作画,对她而言,没有比女人的身体更加美的了,丰腴饱满的曲线、光滑细腻的皮肤,都象征着神秘与诱惑。

 自由

 

1921年的中国是山河巨变的年代,相比于国内压抑的艺术氛围,遥远的法国前卫艺术思潮和流派正在盛行。野兽派、印象派、超现实主义、表现主义……无一不吸引着想要冲破禁锢的年轻人。

莫奈的《日出·印象》为印象派被评为印象派开山之作

潘玉良得到校长刘海粟的推荐,有机会去法国继续学习艺术。潘赞化看出妻子内心纠结,鼓励她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并表示会一直在家里等她学成归国。丈夫的支持给了潘玉良信心。同年夏天,上海黄浦江畔,潘玉良吻别爱人,登上一艘去往法国的轮船。

同船的还有林风眠、常玉、徐悲鸿、赵无极、吴冠中这些日后支撑着中国半个艺术界的人,图为中国第一批留法艺术家

汽笛轰鸣,

故乡越来越远,

前路漫漫,

她要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巴黎,巴黎

 

潘玉良来到了全世界的艺术中心——巴黎。她独自走过雄伟的凯旋门,背着画板到塞纳河畔写生,眺望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出生卑微的她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在巴黎学习绘画的日子,让玉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活力,图为玉良笔下的埃菲尔铁塔

她成功地考入法国里昂大学,在这里,她受到马蒂斯野兽派的影响,并结合中国写意笔墨重新诠释绘画精神。她性格中有男人的大胆和野性,也有女人的细腻和柔情,所以能驾驭热情饱满的色调,也能展现韵味独特的笔法。

瓶与水果/潘玉良受到马蒂斯影响,在用笔和色调上都有野兽派不羁的影子/1944年

午茶时光

也是在浪漫的巴黎,她终于可以大胆凝视女人的身体,笔下曼妙的女性形态更是她本人的自我探索和自抒胸臆之载体。

菊花和女人体/潘玉良经常以女性的“背部”表现坚毅与生命力度的象征,强调雕塑般的质感/1940年

画面里的女人们尽管赤身裸体,却充溢着赤子般的单纯、坦然和真诚。没有过多的文化负担,也没有故作高深的形式招式,潘玉良凭着一腔热血,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裸女与镜子/潘玉良热衷画女性,她保留了中国画留白的概念,却在留白的部分,改用油画点描或交错的笔法充满空间/1956年

在法国的日子一半快乐一半清苦,昏暗的地下室常年潮湿,潘玉良患上湿疹,奇痒难耐。远在国内的丈夫是她唯一的经济支柱,啃着馒头创作更是常有的事,但怀揣梦想的人是不怕苦的,她在日复一日的孤独中坚持了下来。

红衣自画像/1945年

终于,命运没有辜负这个努力的女人,她的《裸女》获得法国金质奖,打破了从未有中国人获得此奖的记录,大洋彼岸的故乡,也开始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连徐悲鸿也曾评点当时的画坛:中国不过三个画家,其中一个便是潘玉良。

窗前女人/潘玉良

潘玉良笔下的菊花以 4,000,000港币成交

国内的几所高等院校相继抛来橄榄枝。望着祖国所在的方向,想着远方八年未见的爱人,潘玉良决定回国。

 梦碎 

 

双脚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她才明白她有多么思念故土。祖国变化很大,但唯一不变的,是丈夫望向她的眼神,他伸出手拥抱她,这个温暖的怀抱,她惦念了八年。

潘玉良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上海美专,这次,她不再是被排挤的女学生潘玉良,而是西画系潘主任。教学给了她极大的满足感,她穿梭在朝气蓬勃的校园中,为这些同样怀揣艺术热情的年轻人带去一缕微光。

潘玉良成为了上海美专的老师

日子过得温馨从容,她每日到学校里教学生们绘画技法,礼拜天则和丈夫侍弄花草,泛舟于湖上,历经沧桑的女人早已厌倦在颠沛流离中挣扎,能依偎在爱人肩头,能从事热爱的工作,便是人间最大的幸福。

我的家庭/潘玉良/1931年

少女与鲜花/潘玉良/1933年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现实将她从美梦中叫醒。在举办的第五次画展上,她被潮水般的谩骂包围,愤怒的人们拿着刀子割了她的画,并在上面写上“这是妓女对嫖客的颂歌”。

《春之歌》/画面上的女人们在自由自在的奔跑,这样的画作是潘玉良女性意识的觉醒,却被人批评为“下流之作“

命运的冷水迎头泼下,潘玉良这才明白或许丈夫是对的,祖国大地终究还是容不下她,想要挣脱这束缚,只有离开。1937年,潘玉良又一次同丈夫在码头告别,两人都知道,这一别,可能永无再见之日。黄埔江水滚滚,挟裹着她的爱情与理想一同向前奔去。

忍别离,不忍却又别离

 异乡的光

 

再次离开心爱的丈夫,孤身一人回到法国的潘玉良将全部精力投入艺术创作。手中的画笔从不曾因为艰难险阻、世人非议而放下,艺术带她脱离这纷杂的凡世,带给她陪伴与满足。

功夫不负有心人,聚光灯再次对准了她,1959年,在巴黎大学庄严的教堂里,巴黎市长宣布:本次多尔烈奖的得奖者是来自中国的潘玉良!这是该奖项第一次授予女性。

潘玉良《戴花执扇的女人》

此后报纸和杂志争相评论她,她的作品在英国、德国、意大利、比利时巡回展览,她获得了更多的奖项,甚至成为中国第一个作品走进卢浮宫的画家。

瓶中鲜花/潘玉良/1959年/以5,440,000港币成交

 飘零的花

 

潘玉良的名气轰动了整个法国和欧洲,可在她心里,最渴望的还是能回到祖国,回到最爱的人身边。她想念黄浦江畔的雾气,想念花园里的菊花。丈夫这几年来信次数逐渐减少,上一封信还停留在两年前,信里说道:国内形势严峻,战争一触即发,“天气变冷了”。

野菊花与线装书/潘玉良/1942年/早年在中国的时候,玉良和丈夫的公寓里就种满了白菊花,因此白菊花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怀念

双人扇舞/1955年/五十年代中期,潘玉良以中国民间舞蹈为题材,创作了一系列的油画及彩墨画,不知这来自家乡的欢愉喜乐,是否能纾解一丝乡愁之苦?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潘赞化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她和他相逢之时,她是个青楼女子,可他却从未因为她的出身而有丝毫嫌弃,他为她打开崭新世界的大门,可是她甚至都没能好好地和他告别。

她打开挂在胸前的项链,照片中的两人还是如此年轻。1976年她给潘赞化的儿子潘牟写信:“我一接到家信,就想到我的问题……我想把身体养好了,就回祖国了……”。

1977年,这朵盛开过的中华玫瑰在异乡独自凋零。她没有孩子,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丈夫给她的定情信物,一只怀表,无数奖章,以及满屋子的画作。她留下话,希望将自己的画运回中国。

潘玉良不善于和金钱、画商打交道,所以虽有名气,但是在法国的日子依旧很清贫,直到她离去后七年,她的画作才漂洋过海回到了家

然而潘玉良不知道的是,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她大胆夸张的构图,奔放而深沉的色彩中透着的那种东方特有的秀美和灵逸,一次又一次地惊艳了世人,她的作品在拍卖场上极受欢迎,她的《海边五裸女》更是以近3000万港币的高价拍出。

《海边五裸女》/潘玉良/约1958年作,以2768.4万港元成交

《青瓶红菊》/潘玉良/约1955-1959年/这幅《青瓶红菊》也以17,440,000港币的价格售出

她画作中的女性,终于冲破了时代的枷锁,摆脱了以男性为主导的艺术世界中,女人符号化的形象:她们纤细却不软弱,优雅但不依附,她们敢爱敢恨,无所畏惧,那是潘玉良心中,有血有肉的新女性。她那种不为时代所困的勇气和坚韧,更是感染了无数后人。

裸女和面具/潘玉良/1956年/以11,885,000港币成交

潘玉良《读书少女》

潘玉良的印章上刻着“总是玉关情”,取自李白的诗,寓意“何时才能结束远征,见到思念的亲人”,离别的苦楚贯穿着她的一生,图为潘玉良着黑旗袍的自画像

潘玉良出身于青楼,历经无数磨难,可她却不愿做一个失语的小女人,她在艺术里挥洒热血,寻找爱与自信,最终翻越了一座座大山,站在了艺术的巅峰。

小编 | 谷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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