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我|撩人春色是故乡
作我|撩人春色是故乡
很喜欢雨夜坐在这陋室,一个人,一支烟,一杯茶,一方显示屏。窗外,春雨绵绵,滴答滴答,单调而富有情趣。很是撩人心扉,自然就想起了南宋蒋婕《虞美人》中的: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时值中年的我,不曾有“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悲壮,却有着听雨思旧的感怀。
室内婉转着《故乡的原风景》——一首我至爱的陶笛名曲。在这一个人的夜晚,一个春雨敲窗的春夜,那缓缓流淌的陶笛,像是穿越雨雾,带着动人的怡丽,如莲花清净之不染,似袅袅的炊烟,缓缓延展,像悠悠的乡音,微微诉说。雨中听之,我片片思绪又飞到了咫尺的故乡。
我的故乡,一个远离尘嚣的河边小村,一条小河蜿蜒村的西侧,村东是肥沃的原野,村子的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源湖,古称“雷池”。每年的这个季节,该是绿树村边合,碧水绕东流,荷叶无穷碧,沃野腾麦浪的景致了。虽说离开已多年,但故乡情怀却日渐浓郁。
一样的细雨纷飞的日子,我再次回到了家乡,为的就是沉浸雨中,享受故园的气息,和家的温馨。
远远地望见,小巧的村落,静默着春雨的洗礼。高耸的楼房,穿过绿意盎然的树丛,露出片浸透着湿润的红瓦,低矮的旧屋,则匍匐在绿色的怀抱,享受着春雨的舔舐。河里水涨了许多,田园里油菜顶着的黄花,早已化成饱满的角果,有点青涩,在雨里飘过。前些时候种下的樟树、桂花树、红豆杉、茶花,都争先恐后地赶趟似的争着这大好的春光。父亲正赶着那欢腾的羊儿,吆喝声,透过雨帘,浑厚中含着一份柔情。母亲在厨房里忙着,缥缈的雾气中,那有点佝偻的身影,有点陌生,有点痛怜。一股悠悠的香气,飘过母亲那苍老的脸庞,沁如我的心扉。那是一钵用土陶罐煨炖的老母鸡。前些时日,我做了个腘窝囊肿切除的小手术,直到出院,我一直瞒着母亲,母亲这是为我进补。晚饭间,母亲笑着说“苕儿,多吃点,喝点鸡汤”,母亲的笑有点涩,母亲做的鸡汤好香浓。屋外的雨,依旧淅沥,屋里的香味在弥漫。
饭后,趁着幽暗的日光,撑着雨伞,漫步河边草地。春雨如烟,绿草如毡,水珠暗结,不知名的野花,眨着眼,泛出阵阵亮光。一只花雀,从梧桐树上俯冲下来,穿过雨雾,又站到了另一颗桑葚树上,不时,啼鸣几声,呼朋引伴。异姓四叔,在鱼池中忙碌,披蓑戴笠。池中的鱼草绿油油的,泛着青光。见到我,四叔停下手中的活,急忙上岸和我聊了起来。
落雨的旷野,傍晚的河边,静寂无声,我一边尽情地享受着“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最初风景,一边和四叔聊开了。
“今年又投放了好多鱼苗吧”,
“恩,还好,”
“屋里比县城好吧”,四叔笑着说,“屋的空气几好哦”。
……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四叔谦虚的让我有点难为情;
“你说吧,四叔,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
“现在四处都在搞美丽乡村建设,我想把村里也建设下”;
“好啊,我正想回来把我老屋重建呢,过几年,回来住”;
“你见的世面多,你帮忙规划下,怎么搞好呢”,作为小组长的四叔很谦虚;
……
“我想沿河修一条路,这样就有个环村公路,路边栽上树”;
我静听春雨的欢唱,享受着四叔的美好愿景。一条路,似乎就在我眼前的雨中延展,一个美丽的小渔村,就在这雨中,铺开了美丽的画卷,如同一幅水墨山水。
夜,缓慢地深了起来,田野如梦,村庄安宁。妻子在喊我回城。带着这份安宁和四叔的梦想,我驱车归途。
雨,一直在下。母亲叮嘱车开慢点。父亲说“没事,现在路灯一直家门口安到了马鞍山那里,几十里呢”。我很是惊讶,来时匆匆,没有注意。果然,一字排开的路灯,蜿蜒山间田野,虽说有点昏暗,却很温暖,给这春天的夜晚增添了无穷情趣,装扮着春天的美丽。
2016年4月20日深夜于苦竹牌楼山初稿
曹锦军围炉微信公众号:
caojingjun1973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