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东的诗歌 ☆ 四十五种沉默一个橡皮擦(一)
爱是一切可能的动力。
---剑东
四十五种沉默一个橡皮擦
文 | 剑东
沉默如歌
文 | 剑东
面前摞着四十五张白纸
回头望去:天苍苍野茫茫
风声虽然在万里之外
四十五个长方形的故事已排成人字
给还未出生的翅膀虚构前路
或者网,或者沼泽
我不想打扰沉睡之人,在不忙的时候
唱幸福的歌给遇见的人
给遇见的人讲讲傲慢的悲
沉默 春天里的傲慢
文 | 剑东
我的啼哭在光的傲慢中湿润
是母亲又一架筋骨她重复的记忆
窗外一场大雪连着另一场。春天里
母亲衰老的青春挂在胸前
“生”遇到了“活”
我在羞愧中睡去,攥着拳头
当我幻想和光的关系
他暗示这是永远和善念
而我却听到黄昏逃离的喘息
左脚虚伪、右脚贪婪。还是春天
我学会了在母亲眼神里阅读
小脸贴着她的乳房
我有自己的声音不为了明亮
光与光闪烁其词时
从暗黑到黑暗一路下注
沉默 回不去的童年都是冬天
文 | 剑东
两间草房两扇格子窗
窗户纸被切成月光的襁褓
我深陷其中
更像一把枯枝,流落到了纯金时代
那些丢失的叶片保持着神秘
跟着神站在山岗眺望
如果我们还能联系,一定是在
春天肿胀的空白处
我犹豫着是否继续呼吸之时
母亲踩着脚踏琴
黑白琴键互相猜忌又缠绵
低调生活,高调爱,她俯下身
这艘风雨中颠簸的船
布满病痛的齿痕
过着我的日子空着自己的生活
目光里住进无数个我
拖曳着童年记忆,
我挣扎的碎片下起了雪
沉默 樱桃花的哭泣
文 | 剑东
记忆从圆月吹奏出E小调
艾拉·费兹杰拉感叹童年开始
她在风中摇摆,下沉的阴影
告诉我樱桃花在颤抖
岁月已足够煽情。那些行走的尸骨
拖着口袋,布道者们在耳语
你还要相信,春天只是花骨朵的一次意外
我趟过了九十九条河流
背着命运的铜鼓眺望深蓝色夜空
星火如被遗弃的信仰在飞
我蹒跚着走向她
忘记了我是她击打出的鼓点
她在欢乐中忧伤,我在忧伤中寂静
樱桃花点燃了我们共有的荒凉
歌声还在流淌,仿佛皱纹爬上树梢
和母亲的衰老相似。我把目光投向哪里
哪里就是一扇门
它们紧闭双唇,总有一天它们会说话
让我明白尘世、家、春秋
颓废的部分都在光明中
活着是活着的脆弱记忆,樱桃花的哭泣
沉默 1985:晴,有时多云
文 | 剑东
雨落进了阿什河
它初生的体验就是坠落和粉碎
于是我对它说:昂首和低头要守规矩
还要学会给波澜送去祝福
1985:晴,有时多云
每一丛阳光都有一圈灰色帽檐
到此为止,我坚信世间万物
都有几何型不断变化的脸
里面包裹的骨架叫做π
书上写雨就是水
可我看到它被关进了水的囚笼
湛蓝是天空辽阔的谎言
它们不好不坏散发着暧昧
我开始想象世界站在黄昏尽头
像个少年眨着迷茫的双眼
而他的两条腿已经生锈
实际上:我们都在原地画圈
按照规矩画着黑白与不安
画着画着天就黑了,画着画着我们就哭了
沉默 他人即地狱
文 | 剑东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一扇门
一整块生铁铸就的门
没有锁孔用肉体做成门栓的门
灵魂出入也要搬来梯子的门
囚禁黑与白的门
遍体鳞伤印满齿痕的门
被敲打不会发出声音的门
在人间通用的门
一扇虚张声势的门
阿什河是另一扇门
通往我的内心
很多年来我多次站在河边
看着它开开合合
这扇门属于任何人,只是比任何人都沉默
它交出了钥匙,越走越远,越走越宽
来看它的人都低着头
也许心中正在开合一扇门
谁又能知道这扇门是什么样子
沉默 存在与虚无
文 | 剑东
树叶落下来,树还活着
树叶掉下来树就死了
如果,有人在夕阳下走进树林
如果,有人站在树下
他一定能听到阳光敲打树叶
就像铁锤砸向铁砧
树和树叶,铁锤和铁砧
它们不能省略彼此
就像生活不能省略过日子
可以省略的是他或者我
落下来是省略,掉下来是省略
时间有重量,生命有颤音
在写这首诗歌时,我省略了
很多人说出的话掉在地上的痕迹
树林中有很多棵树
谢谢它们,让我省略了现实
沉默 最小的那块
文 | 剑东
走在黄昏里的父亲更像黄昏
头顶一块显赫的老年斑
落日因此而惆怅
它每天都在更新卧榻
父亲每天走同样的路回家
卧榻前,万物黯淡被风吹冷了梦境
父亲走在落日前面
期限是梦境到来之前,他走得很慢
落日踩深了他的脚印
就像生活摆动双臂推出的锉刀
锉出了父亲面孔的棱角,锉平了他的脾气
这些碎屑在我的生命中一直飘着
落日一定有两个
一个在父亲身后举着镣铐
一个在他身体里燃烧。卧榻前
父亲将胸膛里的落日切成了无数块
最小的那块放在了哪他不说
我想一定是我磨快了他手中的刀子
我这只牵着落日追赶父亲的野兽
作者简介:
剑东出生于金源第一都阿城,黑龙江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诗林》《诗潮》《绿风》《诗选刊》《诗歌月刊》《安徽文学》《星星诗刊》《青年文学》《剑南文学》《山东文学》等杂志和多种年度选本,自选诗集《阿骨打城头的雪》《阿骨打城头的寂静》。
爱是一切可能的动力。
---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