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新的积水法:光洁的虚托之境」——许华新新作欣赏

水墨艺术乃是“水性”的艺术,水如何具有现代性意义?作为自然元素与物质的水,如何成为建构水墨艺术语言的核心?甚至如何以水来造型?水本身是不定型的,如何具有深广的可塑性?许华新的“积水法”带来的水墨意境,将给我们以新的思考。

冰溪23x70cm 2015

中国传统更为强调笔墨,所谓有笔有墨,笔来造型,墨来润色,但一旦造型被摄影术取代,形体就开始简化,对于许华新,传统山水仅仅剩下记忆,是一片冷寂冰川的记忆,形体的塑造上,甚至回到了王维的《江干雪意图》等雪意图上,仅仅剩下瘦硬的轮廓线,山峦的形式与起伏,都仅仅以轮廓线来勾勒摹状,如此的简化,从与王维相关流传下来的雪景图(还包括《江山雪霁图》等),经过黄公望《九峰雪霁图》的简化,再到董其昌对王维画风的还原(在《婉娈草堂图》上的直皴用笔,宛若《辋川图》刻本的刻画迹线),直皴构成的抽象山石置于平展的空白中,不同于北宋以来的皴法,有一种新的凸凹感与体积感,显然这个化解皴法但又保持空灵意境的“成象”方式内在地影响了许华新当前的画面构成,只是它更为简化皴法,更为具有西方素描的勾勒造型,这也可能受到晚明渐江更为冷逸瘦硬山水画的影响,渐江也是仅仅勾勒轮廓线,而大片留白。

空钓50x23cm 2015

对于许华新,在接续这个伟大的谱系时,也加入了自己的元素,轮廓线的勾勒更为明晰,山体都以曲折、甚至有着棱角的轮廓线构成,但总体气息上似乎都被一层雪所罩住,或者说被雪所洗涤过一遍,看起来是一片南极的冰川,这是他独特的积水法导致的,减少墨色,增加水的虚白感,或者有时候把浓重的墨色与虚白的水色强烈对比,但总体上还是冷寂之感,对这个人类之前的自然雪景的还原,当然有些景色也有人类活动迹象,这是冷记忆。

冰火恋70x34cm 2015

水如何成象?水的自然流动,如何依靠自身生成出艺术的图像?传统是水生成为水平,走向平远,通过水的游动,形成了平远感,游走观,还有水的流逝形成了消散,直至气化的消散。但到了当代呢?水,则是涌动,但涌动中如何还能够生成形式?这是另一种相反运动,即凝固,水之结晶的凝固,乃是水的固态。许华新画出了与传统相反的凝固状态。

察23x50cm 2015

许华新似乎要为我们永远保留那个空寒的意境,如此的冷峭拟似所谓刺骨的寒冷,当然许华新的作品并不刺骨,因为这个冷感被虚化了,具有朦胧的美感。这甚至是一个奇妙的结合:一方面,是回到自然之前的自然,那个冷寂,甚至死寂的冰川寒武纪时代,那是一个永恒的晶体时代,2014 年作品上,许华新几乎把山体的轮廓线组织为一个冰川的结晶体,这是自然的永恒性,是自然之精神的永恒不灭的形体!但反复的积水法,又给这层晶体蒙上了一层面纱,一层虚薄的气息,本来坚固的晶体是硬朗的,但是反复积水的晕染,又使之柔和了。如此冷峭,但又如此柔和,这种内在的冲融,也是水墨冲淡与自然晶体的融合,现代性缺乏此无限的永恒感,这是中国水墨新山水在吸纳现代西方风景后的还原与重构。

尘外69x69cm 2015

这个永恒的“水晶体”还聚集了内在的强光,本来传统水墨虽然在石分三面上有着光感面的,但是后来走向气韵生动,光的表现就根本无法与西方油画对光的表现相比了,但自从现代性水墨以来,黄宾虹以宿墨的重复涂写,让笔墨的墨色与间隙空白的对比激发了一种所谓的意象光之后,更为接受西方明暗法与自然写生光对比的现代画家们,比如李可染及许华新的老师贾又福,都强调水墨本身的光感。

晨光23x50cm 2015

水墨对光感的接纳有着多种可能性:可以是自然写生的(直接画出太阳光与月光),可以是黑白墨色产生的明暗对比,还可以是材质本身的(抽象性的光感),或就是意境的光(这是空寒与心灵明净带来的虚白之光),显然,许华新的水墨光感,除了线条简洁,以及积水产生的泛白色,更为重要的是他作品上的冷寂意境,一种冰清玉洁的清凉世界,带有佛教的空灵与道家庄子的虚托邦的虚拟世界,激发了并非人世间可能有的冷光,这是一种清洁的圣光,并非自然本身具有,也非神性超越的光,而是自然之前的自然与内心想往的灵光的融合,这是一种新的内在超越,是自然与心灵的契合。

高洁200x120cm 2015

当然,水的自然成象即便成为凝固的,最终还是要保持原初的涌动,因此需要让凝固的图像更为虚化虚薄化,这也是为何许华新的积水法,表面看起来是结晶体的凝固,最终还是蒙上一层虚薄的气息,如烟然。

许华新的水墨就形成了新的虚境,带有遥远虚无感的虚境。许华新所独创的积水法,也是反向运用了晚明画家龚贤的“积墨法”,层层的墨色也逼出了空白处的冷光与空灵,这是中国艺术的精髓与神髓:传统是以笔墨的极多用笔涌逼出无笔的空白,现代的方式,则是以大量的积水,虚薄的笔法,让画面笼罩一层清白的雪意,但又具有传统的玉质感,这种玉质与自然的寒冷,与空寒的意境、与冰清玉洁的生命质地是相通的,所以不简单是一个材质的触感,也不简单只是个技术的手法,它首先是精神的高洁。

观自70x34cm 2015

许华新的作品虚拟了一个虚托邦:一个可能成为圣地的自然虚境,它以圣玉或者碧玉的质感建构而成。

宏97x180cm 2015

缥缈50x23cm 2015

契136cmx69cm 2015

茫69cmx136cm 2015

轻晖70x46cm 2015

清吟34x34cm 2015

铁骨柔情138x69cm 2015

微46x70cm 2015

吻180x97cm 2015

霞之吻46x70cm 2015

策划:许华新

编辑:刻 一

排版:秋 明

出品:桂林龙门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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