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以后你跑步也带上我吧!”
莫慌,更莫怕;莫懒,更莫贪。
不想睡
我读书的时候特别迷恋三种味道,新学期发下来新书翻开的味道,洗完澡晚自修课室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操场青草刚被修剪过的味道。别人的青春期都在为粉嫩的嘴唇和年轻的身体躁动,我倒觉得我的青春期是各种各样的天马行空和别人感知不到的味道中得到喜悦和满足。
刚刚被修剪过的青青草坪,绿荫草地像是被剃成同等长度的寸头,短短的,看起来却十分精神,夏日午后,新鲜的香草香气从茎叶里全部散发出来,在阳光下合成一种迷人的芬芳。
毕业之后,我极少闻到这样的青草香,这种氤氲在我青春期的味道似乎随着25岁的节点过去,然后不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没有怀念,甚至是没有察觉。
直至今日深夜,在漆黑的夜幕下,这样的香气像是从记忆深处听到什么召唤似的滚落出来,跟随着我脚步向前,香味变得愈加清晰明朗,像是——我就确确实实踏在这样的草坪上,香味随着呼吸与我的身体变得无间亲密。
可环视四周,并没有见到有草坪刚被修剪过的样子。因为太晚了,小区楼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难以入眠,下来这燥热的漆黑中兜兜转转。定是自己多想了,或是晚上跑步太闷,我不禁幻想、幻听还有了幻闻。可惜今夜没有光,否则月亮见我的窘迫都会笑出声来。
青春味道的突袭,让身体变得更加年轻有力,感觉一鼓作气就能往前一直跑一直跑。这条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路,闭着眼睛都知道在这个转角我需要迈多少步,会踩到哪一块砖。我信任黑夜,可闭上眼睛,黑夜对于我来说依然是一片虚无。只有一个戴着帽子哒哒哒往前跑的小黑点。可当我真正融进这个小黑点的时候,夏草的芬芳,夜风的清爽,孩子的嬉闹,狗狗脖子上闪闪亮的颈圈…甚至是青春的飘渺和印记都接踵闯入脑海,过去与当下重叠,记忆变得更醇厚,更清晰。
可我依然看不见风是具体在哪个地方吹来,说不清一路跑过的是习惯还是热爱,就像我怎样都不知道夏日的青草味藏在哪片花瓣下,你到底是在哪一刻打动了我,但是树叶煽动,芬芳香浓,水波荡漾,入夜微凉。
跑到停下来了,跑到思路回到当下的真实,发现今夜所跑的路比我往时所跑的,更快、更急;今夜所享受到的焦虑和安宁远比我往时所感受到的,更痛、更深;我亦相信着,堆积的废气顺着汗水蒸发成云,那些粘聚在心头上不好的东西慢慢慢慢的融掉。
夜越深越黑,路越走越远,焦虑终会得到缓解,青春会远,梦会甜。
女战士
我们90年出生、读书毕业的这一届,好多的同学进入金融行业,全球四大会计所、国内四大银行、各种商业银行和投资金融机构。其中以银行为代表,是女孩子就业的一个不错的选择。工作稳定,收入逐步渐长。如果是进入四大银行,大抵都是从银行柜台做起。我有一个闺蜜,从毕业便入行,一屁股一屏幕,一坐就是三年。
营营役役的生活,终日终夜的忙。
约了好几次吃饭也都是聊聊对未来未知的惶恐。我们从十四岁相识,那时候对爱情有着无限憧憬,对未来事业有着海阔天空般的自信,总觉得长大之后定会成为一个还不错的大人。十几年过去,我们也都不念那时的天真了。都希望对方,今天活的更开心,可以尽快找到另外一个人实现共产主义,一起抵挡生活中的难。
有一日她约我吃饭,全程魂不守舍。行服换下后,我猜也没能好好梳一梳头发,刘海耷拉下来,两鬓的碎发显得匆忙又分神。难道是失恋了吗?或是近期调了新的上司或是遇到态度不好的顾客?以前她总吐槽,我总安慰她,“工作嘛,总是不愉快多过愉快的。每一天工作把一天的能量小宇宙都燃烧完,睡一觉就满血复活从头来过。真的付出了,不行咱再来过。”可这一次,她和平常太不一样,话很少。碗里的南瓜汤喝到快见底,她抬头看我,眼眶刷一下红了。
“以后你跑步也带上我吧。”
“好。”
我也不问为什么,总觉得是有一些很不愉快的事。后来得知是体检出身体有了异常,是病变的前兆。医生建议:早些结婚要孩子,多休息多运动,心态放好些。
我督促过她好几次运动,她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每晚每晚。我时而清早跑,时而傍晚跑,时而在深夜跑。经常会想起她,发个信息问她最近过的好不好,她说男朋友和他求婚了。我听了又哭又笑,“你看,你依然是个人生赢家啊!”
之后,她筹备婚礼、蜜月旅行,从她朋友圈的状态我看到她失而复得的开朗和少女元气。而她还是没有和我跑过任何一次步。我依然一个人一步一步跑过很多美丽的风景,清晨的街道宁静又安雅;傍晚的夕阳金黄而辽远;深夜的交谈亲切又甜蜜。总是能在这样的变化中感觉到一切“瞬间”的可贵,颜色的可贵,温暖的可贵,相识的可贵,相守的可贵。
所以,我告诉自己别到了“那个”时候才会想着去珍惜,而是在25岁的当下,在我有,我健康,我快乐的时候,去珍惜。珍惜活着的每一个瞬间,爱着的每一个人。
莫慌,更莫怕;莫懒,更莫贪。
对着那些离开的人和事,学着珍惜曾经。虽然人对获得的豁达度远远超过对失去的,懂得在很多时候,需要自己用眼泪去填补那些空洞,忍着不去做“不懂事”的事,是很累,但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就用汗水和泪水来死磕。十斤眼泪不够就用42公里漫漫长路。
“This is real life. It’s not perfect but it’s real.”
努力是一条河,源远流长的走,不能停。
作者:Sop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