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游在烫心的思想空间 ——读《历史上最伟大的演说辞》

卧游在烫心的思想空间

——读《历史上最伟大的演说辞》

今天或将来在教育界安身立命的人，按梁任公的说法，如果提升到“教育家”的层面，就应该有“自家田地”，如农人躬耕，衣食一干皆由田地所出。他认为教育界中人每天乃至终身事之的不外乎两件，一是学习，二是诲人，学是自利，诲人是利他。其他业界之人从自利、他利两方面来看，或矛盾或相左，二者只能求其一。此番见地得自于不久前于京城所购的一本书，名曰《历史上最伟大的演说辞》，梁公《教育家的自家田地》居其一，读之多有感触。执鞭教人，按梁说首先必学，之后才能诲人。学在于不厌，孔夫子要求好之若好色，讲究的是精神乐而不是感官乐，万不可“舍其田而芸人之田”。现在提出构筑学习型社会，标榜终身学习和自觉学习，形成持久的学习能力，自然也是一种历练，大致与梁先生的腹议相同。

学是务必之事，问题是该学的东西很多。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自然在学养上要多装几捅水，不说做“通才”或“杂家”，但书是必读的。胡适先生在演讲中奉劝后生“不要抛弃学问”，每天花一点钟看十页有用的书，总比读一些无益的市井小报要强，绝对有道理。

所有演说词的作者谓之彪炳千秋的魁斗恐不为过。苏格拉底、恺撒、华盛顿、拿破仑、黑格尔、哥德、雨果、林肯、罗斯福、戴高乐、鲁迅、丘吉尔、泰戈尔、孙中山、肯尼迪等80位耆宿大家无不才猷卓练，如雷贯耳的声音瞰视今日，有如风滚云荡。倘能置身三界之外，于书中研读一种思想就会迸出一种惊骇，聆听一种声音就能激起一种壮思，这便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演说词》给人的暌违已久的激动与震动。当目光与一群伟大的人物对接，当思想与一些传诵千年的声音对话，自己似乎也比其肩接其踵，跟着伟岸起来。在人类历史的转折时刻，或是危急关头、光荣时候、悲痛时分，甚或狂欢时节等精彩的瞬间，这一批非凡人物以改变历史的思维与辩才在创造崭新的人类精神。我们在欣赏语言欣赏口才的同时，更在认识历史，认识杰出的人格，认识傲岸于世的崇高与悲壮。

譬如同样面对死神与邪恶，苏格拉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坦然从容地展示无懈可击的具有强烈逻辑性的思辩才能，向人们倾诉自己的命运和对死亡的见解；23岁的爱尔兰革命者伊墨刺多则是以一种无所畏惧的气概抒发自己未酬的壮志，义正辞严地争回自己的名誉，那种为祖国独立自由而献身的青春激情和热切渴望，仿佛让人看到他喋血沙场的战斗姿态，那样的慷慨悲歌，喷射出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至悲至爱，如千钧之势撼人心魄、震人心弦。世界的精神由此而斑斓烁目。薪尽火传至今天的精神领域，我们每一个人在与他们进行灵魂对话的同时，无不增长一份人生奋斗的勇气和决心。人类就是这样长大的，2400多年前，苏格拉底始终关注认识自己和自己的心灵，直至蒙上“渎神违教”之罪被控处死，仍然不改初衷。作为研究生命并提出著名“三问”的圣哲，何尝不珍惜自己的肉体，然而他在最后的时间里在可以选择生路的情况下，毅然选择死亡，因为他选择的是真理，他不能为了逃生而堕落，他认为逃避死亡并不难，避免堕落才是难的，否则，他就成了战场上的逃兵。所以他以“先知”的姿态平静地迎迓身体的灭亡，就像无梦的酣睡一般，或者挣脱世俗走向阴曹地府去与真正的智者交谈享受快乐，以铸就自己不朽的灵魂。每每读到此想到此，就油然生出“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户仰头看”的崇敬感，给人无尽的遐思。

世事迁转数千年，这本书不仅是历史的粼粼波光，而且宛如一座精神品质的富矿，里面深藏的勇敢的呼声，理性的言说，自由的呐喊，不啻是人类历史凝结出的伟大声音，千年沧桑锻造出的不朽思想。约个时间卧游其间随意采择，总有羚羊精角之妙袭心，或震人方恐风雨如磐的理性光芒烫人心志，我们自然可以从中酌古创今，博赡鉴裁，那绝对是一件利己利他的精神乐事。

欧阳滋生

国艺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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