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故事”征文｜谁是左坚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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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左坚吾奉父命求教于刘大櫆时，俨然杨恽早年受教于外公司马迁的模样。刘大櫆教授其诗歌、古文辞，悟性兼勤奋，左坚吾进步神速，刘大櫆不禁感叹：“外孙的文风与我极其相似。可惜我老了，怕是见不到他学成之日。”

左坚吾母亲即刘大櫆之女，刘氏五十一岁病故时，丈夫左周尚未外放做官，刘氏苦了一辈子！

左周育有一子二女，子即左坚吾。

左周因常年奔波于科举之途，左坚吾自幼随堂哥左眉学习《五经》《周官》和《尔雅》。刘氏心疼幼子，便吩咐左眉适当减少课程。左坚吾却私底下央求：“还是别减吧。我玩性大，怕管不住自己。”

左坚吾稔熟海内名门望族间姻亲、朋友关系及辈分、亲疏等，堪与唐朝因通晓世家族谱而有“肉谱”之喻的李守素比肩。又因点评当世名家作品精准恰当，所以，当姚鼐与人谈论诗文时，听说左坚吾已有评论，便正色道：“叔固既有评论，我无话可说！”叔固是左坚吾的字。

刘大櫆曾在著作《唐宋八家文选》中感慨：“古人作文，虽神妙不测，精神不到处，总有一两句败笔。以我的脾气，真想删改一番，转念又觉不妥。于是便在旁边划个勾乙号，以示注意。古人与我的对错，就由后学者自做选择吧。”左坚吾删订刘大櫆《海峰文集》时，即采用此法，桐城后学萧穆曾喜获这本文集，得以目睹左坚吾手书真迹，其字划劲挺，颜筋、柳骨兼备，笔势俊逸倜傥，兼有徐浩、欧阳询遗韵，故秘藏如宝，常独赏于无人处。

02

孤傲不群的左坚吾谈吐举止、仪表风度，一派魏晋风流。他既不炫耀父亲的高官身份，亦不屑于科举，尤其讨厌北宋理学家程颐，提及必骂。每有群聚，只要左坚吾现身，满座无不视之如仙儒高士而不敢高声言语。受邀发言时，总是自谦：“我知识浅薄，见识平庸，无话可说。”可一旦开腔，必语出惊人，话音一落，即拔腿走人，丢下众人慢慢咀嚼回味。

左坚吾知交有三：方绩、张元辂和王灼。

方绩即方东树之父。

张元辂是个“官三代”，左坚吾是“官二代”，两人自带一股贵族气，书法技艺相当，亦皆酒徒。一天，两人一番痛饮后，左坚吾突然放声大哭，遂起身将平生著述付之一炬！张元辂见状，亦将著作扔进熊熊烈火之中。望着一地灰烬，两人相视大笑，欢饮而罢!

王灼是刘大櫆门生，两人在刘大櫆家纵论学问与处世之道中结为好友。自王灼寄寓京城并就任池州府东流县教谕后，两人数十年不曾见面。嘉庆四年（1799年）正月，王灼得暇回乡，左坚吾邀其至家中畅谈两日。当王灼提出一观左坚吾近期文章时，左坚吾像拒绝方绩和张元辂一样拒绝了王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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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独子，故一肩独担家事，尤其左周一病不起后，左坚吾的健康每况愈下。左周病逝时，医生见左坚吾形削骨瘦，便建议他服用人参、黄芪以调理。左坚吾想起外公中年时曾服用硫磺，且疗效显著，遂试着服用，果然神清气爽，于是每天坚持服用。

此时，王灼已在东流任教谕多年，见家乡来人，便问到左坚吾，来人道：他每天服用硫磺，别人劝他，他却反驳说：自从服用硫磺后，精神好多了。过去厌食，如今饭量倍增。若不再服用，岂不眼睁睁厌食饿死！王灼闻之叹道：“韩愈为侄孙女婿李于撰写墓志铭时，特别提到当时六七位因服用硫磺中毒而死的大人物，借以警告世人。叔固饱读诗书，应看过此文，他何以如此固执！”

一年后，桐城再有来访东流者，王灼急问左坚吾是否还在服用硫磺？来人道：“毒性发作死了。”这年，左坚吾四十八岁。

因少与当世名流往来，兼之不肯示文于人，故后世知之者不多。倒是如方东树、王灼、萧穆、左眉等桐城名士，对其推崇备至，纷纷撰文追忆或盛赞其风采、学问。《道光桐城续修县志》亦载其传。

左周，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进士，历官翰林院庶吉士、国史馆纂修、浙江道监察御史、兵科给事中、户科掌印给事中、浙江宁绍台道。左光明六世孙。

左光明，左光斗八弟也。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