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儿时的欢喜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父亲是脚踩祥云的英雄。
儿时的欢喜
文∕张亚凌
上世纪八十年代,父亲开始频频外出,正儿八经地做起了生意。其实此前,父亲也没闲着,用极为正统的外婆的话说,“尽做上不了台面的事——投机倒把”。外婆家在200多里外的大荔县,父亲每次骑自行车往返,绝不空跑。去时从合阳带些东西在大荔卖掉,回来时从大荔县买些东西在合阳卖。父亲行事很智慧,钱赚了,还很安全。
似乎扯远了,不过我儿时的欢喜,就滋生在父亲离家回家中。
不管是此前的偷偷摸摸倒卖,还是后来的光明正大走南闯北,父亲一离开家,我的小脑子就开始无比美好地驰骋了——
父亲会给我带回来啥东西?发卡?不太可能。塑料的,钢圈的,绸缎的,网状的……我都有好几个了,都是父亲买回来的,他应该记得,不会买重的。买吃的?还是洋糖好,含一颗,甜一天。绝不会只买一两颗,至少一把,给小伙伴们显摆时间也长。也可能买糕点,已经买过好几回好多种。不过糕点是全家人围在一起,都吃,又不是给我一个人买的。我还是喜欢独属自己的小礼物。
当然了,每次,我都会得到自己的小礼物,谁叫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上面俩哥。嘘——,据多年后母亲回忆说,父亲没有抱过俩哥哥,(是那时太年轻,觉得当父亲不好意思;还是大男人思想,觉得抱孩子是女人的营生?)反正只抱过我。
从父亲离开家门,我就满心里都膨胀着欢喜与期待。真是奇怪,父亲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带回来的,总远远超过我自个的想象。
在小伙伴刚从铅笔过渡到钢笔,蓝色圆珠笔都很稀罕时,他给我买回来四色圆珠笔,一按,一种颜色。40年后的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四色是蓝色、红色、绿色、黑色。带到学校,小伙伴几乎是挨个摸,簇拥着我,那羡慕样,就差给我戴王冠了!
在同学中,我是第一个拥有塑料封面的硬纸本,自然也是父亲买的。几乎在同学间传遍,最后狠下心来,写上自己的名字,当成了摘抄本。对,就是摘抄本。记忆里,最好的本子永远是摘抄本。莫非总是仰视的角度,觉得拿来的定是最值得珍惜的?
似乎儿时所有的欢喜,都来自外出归来的父亲那神秘一笑。小到吃食,中到学习用品,大到衣服。而记忆中,兄妹三人,只有我能得到礼物。不过也没见哥哥们闹意见,连眼红都不曾有过。或许,多年后他们无怨无悔地照顾我,也源于觉得理所当然吧。
父亲外出的日子,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他的归期,望眼欲穿,说白了就是惦记他将带回来的礼物。父亲在家呆久了,又眼巴巴地期盼他再次外出,也只是小心思作祟,想得到新的礼物。父亲在外的辛苦,倒腾东西或做生意的风险,何曾想过?
也记得有一阵,家里一院子的羊,养了两三个月,走路都觉得绊脚。那是父亲贩羊回来没卖几只,羊价突然下来了,怕折得厉害,不敢继续卖,先自个养着等价钱回升。害得我们一有空就跑地里割草,割大量的草,那么多的羊要吃呀。幸亏是夏天是暑假,要不真会累坏母亲。院子里也曾都是从东北拉回来的木头,没挣到钱,帮四叔五叔家盖了房子,左邻右舍也捡到了便宜的木材。父亲说,肉都烂到锅里了,不算亏。
记忆里,儿时的我从未见过父亲母亲脸红过。母亲总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笑,不管父亲生意的好坏。这,也算我儿时的欢喜吧?不过它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我一点都容不得夫妻间争吵,更不要说打骂了。
大约是在我上初中后,父亲才不再外出做生意,承包了村里的砖瓦窑。而那时,我也不再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只想着要礼物了,小鲤鱼得练基本功,她准备跳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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