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庐】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

霍春慧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

当你意识到你老了的时候，并不像一首诗描述的那样温馨浪漫，而是在经历一次次腰酸背痛的身体折磨，精神遭受现实的无情磨打后，在好久未照的镜子里，出现的那个苍老的容颜、疲惫的双眼、霜染的华发......那一丝的慌乱告诉你，你老了。是的，无论年轻时的你是多么高傲、美丽，还是平常、丑陋，我们都随着时光的步伐，义无反顾地奔向枯萎，奔向老去的行程：蹒跚的步履，佝偻的身躯，拄着拐杖，坐着轮椅......

“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

还好，最好我们还能阅读。带着老花镜，坐在摇椅里，腿上搭着毛毯，手里有本书。或许身体的原因不能让年迈的你去远游，去故地，幸亏年轻时多走了几个地方，使你有机会在回忆里重温场景，在书本里找到你去过或未去过十分向往的地方，找到你没有经历过的让人羡慕的故事情节，找到与你相同感悟的心灵鸡汤......阅读带给人豁然开朗的启迪，平复烦躁的心情，让人变得年轻。老去的是岁月，年轻的是心态。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回忆过去，是我们人生的常态，年轻时回想儿时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中年了想起青春岁月的激情飞扬，老去了，身边的事常常忘记，而那些遥远的印记宛如放电影般清晰无比：柔和的眼神，欢畅的时辰，美丽的光影......

一生，爱过，痛过，哭过、笑过......往昔的点点滴滴似眼前飘过的蝶影，看似绚彩斑斓，却也转瞬即逝，就连隐藏在深处的悲伤，也被时光洗礼的不留痕迹。那些眷恋，那些假意或真心，也只是雾里看花，随着时光的脚步渐行渐远。那些梦想，那些豪迈，那些激情，渐渐面目全非，在日复一日的磨损中落荒而逃，终于了无踪迹。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遭遇爱情，多么美妙，那是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邂逅。“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这是叶芝第一次遇见昂德.岗时的情形。从此诗人的一生丰富起来，绚丽起来，犹如沉寂的黑夜划过流星，把多彩的灵感扫落在诗人浪漫的情怀里。是的，不仅爱你朝圣者的灵魂，更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于是，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黄昏的夕阳下，晚秋的背景里，两个老人步履蹒跚，相扶彳亍，“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平静、平淡、甚至平庸的一生有着这样的晚年，足矣。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从叶芝的诗歌里，我们能感受到爱尔兰幽远而湿润的土地上，有一个为爱情伤感、迷离、挣扎的灵魂。《当你老了》所表述的爱，多么绵长、炽热，而又纯真、凄美，爱你，就爱你的一切，连同你的衰老，你的痛苦，那份爱，深切而持久，然而，却是那样悄无声息，甘于寂寞地隐藏在一群星星之间。

现代人的爱情，越来越淡忘最初的执着和永恒，有多少人能够经得住这么长久的煎熬和磨砺？又有多少人能够固守当初的那份诺言？是啊，当我们老了，就坦然面对不去逃离，就让容颜忧伤地老去，就让青丝成灰。尘埃落定，一生的旅程，我们终将是岁月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