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吾庐一叶知秋&岁月留痕米颠拜石
图4为肇家浜路公共绿地散落的假山石。
当地老人说那是遂吾庐石涛堂旧藏,72家房客嫌它占地移出来的。
肇嘉浜路740号早先为程谨轩旧居。
民国初年沙逊洋行买办程谨轩购得西商泰昌洋行土地建造。建筑为假三层砖木结构,占地面积667平方米。中式歇山屋顶,四角飞檐,屋面为青灰色素筒瓦,近檐处略作上翘,檐口外露椽木,檐下以竖向勾缝的红色水泥条带装饰,端面山墙也开设小窗。
水泥砂浆外墙装饰较少,墙面采用钢窗。窗裙板为一组长方形线槽纹饰。室内格局仿照近代欧式住宅,形制随意,主入口门内另设有一对高大的方木内门柱。内部房间设置较为简单,采用并列的两个正方形,室内空间宽大。庭院大门十分醒目,门头同样采用仿中式四角飞檐结构。
原有楼阁用于收藏文物之地。古色古香的建筑遂吾庐曾经收藏过许多青铜器,在古玩界享有盛名。后代程霖生编《新安程氏收藏古金铜器影印册》一书中就有“遂吾庐藏”青铜器。
房子后来被法租界商团司令魏廷荣购得,连同浜中小块陆地,扩建为花园花园。解放后为市煤炭公司职工家属宿舍,现为民居。
时光荏苒,面对一只痰盂罐和飘落的梧桐,昔日一代英豪程谨轩、魏廷荣惟有8个字:岁月留痕一叶知秋(图1)。
PS1:石涛堂
程谨轩发迹史有个故事广为流传。
他在码头扛活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包,里面有大量的现金和汇票,程谨轩一直在原地等失主,最终将财物如数奉还,完璧归赵,而故事中的失主恰好是九江路礼和洋行的经理,于是提携程进入了建筑业。
不明白民国时期包包怎么容易捡到,叶澄衷等太多的人都是如此(思想的贫困抑制了想象力)。
程氏房产有南京西路1550号花园住宅、1522弄花园新式里弄、红砖花园住宅西王小区以及老公寓德义大楼和卡德公寓。大富豪曾经拥有房地产价值达规银一千余万两,月收房租达数万银元,人称“沙(沙逊)哈(哈同)之下一人而已”。死后,儿子程霖生、孙子程贻泽挥霍无度投机失败,最终招致破产。
为收集石涛珍迹造的石涛堂,是程霖生孜孜以求,不借重价建的,为此吸引了众多的文物商人和掮客奔走于他的门前。
时值张大千来沪。闻听他苦于行囊短绌仿石涛的画风能乱真,程霖生请他来家作客,参观了石涛堂。主人出示了所得大千仿制的膺品,傲然自得。客人感到无限怅惘,内心有所不安又不便说破,只好奉承了几句(现在赝品价位高于真迹,原因是民国开始石涛珍迹基本绝版)。
《石头记》的出现,北京圆明园、颐和园的建造,从一定意义上说,都是赏石文化在当时社会生活与造园实践上的体现与延伸。
PS2:米颠拜石:
传闻轶事一直被后世所津津乐道。
《拜石图》真迹早已不传,只留下倪瓒的题诗:元章爱砚复爱石,探瑰抉奇久为癖。石兄足拜自写图,乃知颠名不虚得。
后世画家感念其痴,绘制了大量的《米颠拜石图》。上海博物馆藏吴伟的《人物图》卷中,就有一段精彩的米颠拜石场景,清代海派名家任熊等人亦描绘过《拜石图》。现代大家齐白石也创作过这个题材,其轶事与形象已融入到园林景点之中,颐和园的石丈亭、怡园的拜石轩、留园的揖峰轩、石涛堂等等,都来自拜石的典故。
汉代山型砚是山石盆景的发端。
1300多年前赏石已纳入人们的视野进入到贵族的日常生活之中。公元706年唐代章怀太子李贤墓甬道两旁的壁画,可见有侍女手托树石盆景的场面。阎立本的《职贡图》中,那些奇巧的峰石和盆景更被列为贡品,雅石在当时已颇受人们珍爱,且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赏石怡情养性可以相伴延年。
白居易爱石十德:养情延爱颜,助眠除睡眼。澄心无秽恶,草木知春秋。不远有眺望,不行入岩窟。不寻见海浦,迎夏有纳凉,延年无朽损,弄之无恶业。上海博物馆的《高逸图》,描绘的是竹林七贤的故事。庭园背景中有两块湖石,堪称存世最早的园林立峰特写。从峰石瘦漏透的体态可知其当属南太湖石。画法上,石身以松秀劲挺的细线勾勒,施以淡墨渲染,时而浓墨提点,使得山石有了明暗和层次,格调高致典型的太湖石。
君子寓意于物,而不留意于物。
宋代赏石的喜好在朝野上下既欣赏奇、美之佳石,也收藏怪、丑之顽石,无论是太湖石的瘦漏透皱,还是雨花石的温润莹澈,都照单全收地进入了文人的审美视野。
米万钟爱石成癖,时称“友石先生”,对奇石的痴迷劲不在人称“米癫”的乃祖之下。他一生爬山涉水,不惧艰险,收藏了大量奇石,光雨花石就贮满了大大小小的器皿,常于“衙斋孤赏,自品题,终日不倦”。其中15枚绝佳的奇石,分别题以:
“庐山瀑布”、“藻荇纵横”、“万斛珠玑”、“苍松白石”等美名。每请人观赏,都要先“拭几焚香,请宴示客”。他对每一块石头画貌题赞,整理成《绢本画石长卷》,现收藏在北京大学图书馆。米万钟画石有多种画石本传世,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墨石图》轴,以书入画,用笔简率、飞动又略带拙朴感与装饰味,堪称奇石图中的佳构。
米元章论石曰瘦、曰皱、曰漏、曰透,可谓尽石之妙矣。东坡曰:石文而丑,一丑字,则石之千态万状,皆从此出。一木一石见大山大水之万千气象。文人道法自然,心之所向参乎造化,写实的表象之下追求抽象之趣与人文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