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丘挺:在自我情绪中不断挖掘捕捉瞬时的鲜活
张彦远曾说“自古工画者多善书”,丘挺亦如是。丘挺的艺术启蒙是从书法开始的。他少年时就随父亲丘海洲学习书法,父亲那二王孙过庭一路的行书,使其对写字有了很大兴趣。大学时,丘挺跟随周凯学习绘画,跟随胡问遂学习书法。周凯出身上海艺专,后师从陆俨少,他的水墨山水起自师承,上追古法,高古蕴籍,浑厚苍润;而胡问遂精通沈尹默一路,书法苍润郁勃。硕士时,丘挺又师从陆俨少,深受其古雅温润画风的影响。
丘园养素书法600x100cm2011
蠲叟论书录 24.5x29.5cm 2013年作与其绘画审美取向类似,丘挺的书法趋向雅逸的审美旨趣。他取法诸人,却常常以意会之,并不斤斤于形似,使其书法体现出格正意远的雅怀。这得益于前辈的谆谆教导,也得益于丘挺对古代书法惊人的体察入微能力。每到一处,丘挺必流连于各大博物馆,对古书画观之入神。他曾著文《论董其昌书法的用墨》,带着亲身目验的经验积累,广泛参阅文献,既显现了他对材质物性的熟悉程度,也表达了他对书画互动关系的深刻把握。
白香山诗北窗三友 27x26cm 2013年作
国清唐槐跋文29x18.5cm2014年作其书法面目有两种类型比较突出:其一是题跋、笔记、手稿类小字,横跨楷行草三种书体。这类字在书法风格上,更多地取法于帖学书法,追求一种通透松活的笔调和纯净平淡的境界;其二是大字作品,在帖学的基础上,更穿越北碑汉隶之间,往往喜作少数几字或对联,时而淳雅古厚,时而峻急腾跃,活泼多姿。线条凝练通达,意态酣畅,气度雄阔,深得金石刻画之妙。此外,丘挺坚持书法的日常书写,其日常手稿让我们看到了状态的过程。又因为日常书写“不示于人” 的预设,使其这部分作品呈现出笔法内化的别样趣味。
八大山人书杜工部诗 47.5x39.5cm 2012年作
一溪云 34cm×138cm 2015丘挺曾言,艺术的过程就是“进修之道”。也许正因如此,丘挺不断广纳博取,在艺术和生活的修炼中,不断追寻着中国文化的深层内核。A:丘挺Q:您的大字书法为何会趋向雅逸的审美旨趣?
耦斋题跋 30cm×40cm×5 2016Q:除了大字作品您更为常见的是手稿类的小字,为什么会有此不同的创作面貌?A:小字涉及到一种日常的书写状态。我的小字实际上是把日常的所看、所思、所想记录下来。所以这种创作状态区别于书家的流行创作方式,而更多地带有一种日常书写的行为在里面。A:其实小楷的难度很高。要在极小的空间里饱含千岩万壑,写出开阔跌宕的气象,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书法大家,诸如赵孟頫、祝枝山、文徵明等等都曾花很大的精力习得小楷。我曾收藏王献之《玉版十三行》的拓片,看起来很小巧,细看却气象宏大,这是中国乃至东方艺术里十分精妙的语言,它凝聚成一种精气神,而具有内化的视觉和情趣状态,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喜欢小楷的这一点。所以我一方面留意很多书、小楷的书法史上的这些经典名作,另一方面我也对一些画家的小楷留意,也有去吸收、学习。
耦斋题跋 30cm×40cm×5 2016滚珠丝杆升降机www.sdjysg.com/Q:大小字的创作面貌跟您在南北方教育背景有何关联?A:我想最重要还是跟性格、成长经历是有关的。在国美学习的时候,虽然也临过像《礼记碑》、《郑文公》等碑,但还是以二王系统的帖学为主。到北方来以后,临摩崖碑拓就会多一些。Q:为什么会坚持毛笔的日常书写?A:今天,社会分工很细,似乎只有书法家才用毛笔写字。但民国之前,用毛笔写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认为,在今天,作为中国人,用毛笔的状态是要唤起我们书法日常化的自觉。我想这也是文化自觉很重要的一点。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节录22x18.5cm2014年作
树石法课稿 32cm×17cm×2 2006 年Q:书法对您的绘画创作有什么样的影响?A:书写性的绘画在水墨画里有很清晰的脉络。对书法的体认,会影响我们对绘画造型的理解(包括线条和性情表达),也会影响我们对空间的敏感度,和画面表达时对度的拿捏。反过来也一样,书法家也可能需要绘画的滋养。唯有如此,才能对水墨画和书法的这种由此及彼的互相关联、互相生发的状态,和两者之间细微的差异有较好的认知。这种认知对创作、鉴赏,及画论、书论的品评都有很大补益。现代社会分工太细了,但古人都是兼修的。在倪瓒、董其昌的画论和书论里,他们谈书画都能够由此及彼,十分自如,说明他们的体认是很精微的。这恰恰是我们中国水墨传统书画审美里最重要的品格之一。Q:在您的艺术实践中,书法和绘画是如何的相互影响的?A:目前阶段来讲,在书写里,我是想把绘画状物的状态糅进去。像古代书家,较好的作品里都有一种画意和高远的气象。当然画家也是,有一些画家的笔、墨之间都有内在的关联,八大、董其昌、徐青藤、陈淳等等。这种两相引发形成的这种图式语言不断地强烈、强化,形成个人风貌。
树石法讲稿 37cm×30cm×20 2010-2015Q:在您的艺术实践里,学习古代画论对您的书法创作有何影响?A:书画是相通的,画论里讲状物,其具体的笔墨理法有平、留、圆、重、变。这也是书论里写字的要求。画论里讲墨要清、沉、润、干裂、秋风等等,书论里用墨也要达到这种状态。另外,画论里一些美学理念,如荆浩说的精、血、骨、肉俱盛得其真,气质俱盛方为其正。写字也是一样。对画论的阅读,及对其中意境的理解都融入到了我的书法创作中。
树石法讲稿 37cm×30cm×20 2010-2015Q:您的书法如何思古托新?A:我想这需要一辈子。思古之新、思古之情、求新之念,但是每个阶段的思古的状态不一样,以前的思古更多地从形式、线条、笔线、造型尽量的贴近古意。现在会尽量抽离出那种状态,去钻研点划的精微,把自己的一些感觉,及瞬间捕捉到的传达出来,并在和经典作品的对话中有新的体会。此外,就思古而言,我最近思考比较多的是了无挂碍的状态。日本一些高僧最打动人的作品往往是绝笔书,是圆寂之前的书写状态,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求新方面,我们今天面对的是在文化如此多样化情境下,思考书法未来书写的可能性,这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我想,我还是从“小我”的自我情绪里不断挖掘,试着捕捉到一个当下的很鲜活的丘挺。
树石法讲稿 37cm×30cm×20 2010-2015Q:您之前曾说“在写字上没有多大野心,只想写的古雅”,如今是否仍旧?A: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正逢书画界盛行视觉冲击力强的作品,所以当时我的想法是写的古雅。现在来讲,我希望我的字在一张流传有序的古代的经典作品上,不会突兀。这其实也是很高的一个要求,需要具备文辞修养和较高书写能力。Q:您今年10月在杭州将有第一次书法展,有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