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寻找白天鹅/李永清
白天鹅是一种圣洁的鸟，对许多人来说，能够有幸见到天鹅是一件十分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是白天鹅对我来说并不稀奇，因为我就居住在号称天鹅之城的三门峡市辖区。每年冬天，成千上万只白天鹅（也有极少量的黑天鹅）都会如约从北方飞来，降落在三门峡大坝库区，宽阔的湖面上白涯涯一片全是天鹅。只见其或追逐嬉戏，或低空徘徊，或情侣缠绵，或游弋觅食，场面之美丽壮观，令人陶醉，令人流连忘返。随着库区自然环境的不断改善，得天独厚的三门峡人也开天辟地般创造出了与天鹅和谐共处的新奇景观。野生的天鹅终于克服了对人类的恐惧心理，愿意与游人近距离亲密接触，甚至到人们手中来啄取食物，天使般神圣的白天鹅与善良友好的三门峡人亲密交流的照片成了飞向全国各地的生态名片，也同时成了令无数人羡慕嫉妒的迷人瞬间！天鹅真正成了三门峡人的好朋友、好邻居、好伙伴。当然，也并非所有人的审美观都千篇一律，有人喜欢熙熙攘攘天鹅竞飞的热闹喧哗，也有人喜欢天鹅静如处子浅唱低语的优雅曼妙。我就属于后者。我更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对儿或三五为伴，离开这个偌大的群体，寻一隅幽静去享受自由自在、无忧远虑的天伦之乐。
大年初八，微信朋友圈中有人发上来一张照片，并特别注明是今日偶得，照片中两只嬉戏湖边的白天鹅让我一阵惊喜，给我带来了“碧海蓝天一片云”、“万花丛中一点绿”的视觉冲击。这湖当然不是三门峡景区过节般热闹的天鹅湖，而是一处游人稀少的小型湖泊，仔细辨认，更是喜出望外，原来照片上的世外桃源，竟然是离我住处仅“一箭之地”的高铁渑池南站附近的胡家洼水库。眼望天鹅美照，不由得我浮想联翩，心想这两只白天鹅非同寻常：要么是一对儿情侣，讨厌了群居生活，相约来到这方完全属于自己的秀美天地；要么是好朋友，受不了大城市的喧嚣与雾霾，结伴出游，寻得一方清静过起了隐居生活。不管别人怎么揣摸，反正我是不愿和“私奔”、“驱逐”之类的词儿联系在一起，因为我看过央视的“动物世界”栏目，知道它们的“江湖”并没有人世间险恶！想到此，不由心生羡慕，冲动随之而来，我何不来一次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来一次与天使的美丽邂逅？
心动不如行动！天色已经过午了，在这个昼短夜长的冬季里，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来不及约个伙伴，便独自驾车来到库区。湖边风和日暖，湖面东西狭长，不算开阔。两岸树木森森，却因新叶未生，不免显得有些萧条。放眼望去，只有三五游人徜徉湖边，不知名的水鸟或飞或嘻，却没有看到白天鹅的影子。我向身边的人问询白天鹅的事，恰好问到一位四十出头、热情健谈的当地男子。他说，水库每年冬天都会有两只白天鹅来此栖息，说也奇怪，总是不多不少只来两只！前几天有人在上游见到过，你再往上游走走，也许可以看到，但不能靠近，天鹅灵敏的很，总是和人保持很远的距离。
我沿着湖边走过一座小庙，再往上游就没有修好的路了，只能顺着水边泥路和干草上人们踩过的痕迹探索前行。我一边探路前行一边远眺，心里渴望着白天鹅的出现。然而看到的总是些不知名的水鸟和天空悠然飘飞的朵朵白云，还有水库尽头高速列车不时划过的一道道白光。大约走了二三百米，终于隐约看到了几个白色的亮点，时而在水中或岸边移动，时而在低空闪耀，但这个发现并没有给我带来惊喜，因为从亮点大小和距离判断显然不是我所寻觅的那对白天鹅。越往上游路越难走，走着走着就看不到人走过的痕迹了。眼看夕阳就要落入林梢，我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从安全考虑决定放弃继续寻找。由于来的匆忙，没有带相机，急忙掏出手机，把倍数调到最大拍了几张照片。尽管拍的不是天鹅，但也是我此刻唯一能够捕捉到的最美的画面。
也许是寻找白天鹅过于心切，目标太专一，返回途中才发现身边的风景非常迷人。岸边几处山泉丁东，泉水渗过草丛在脚下形成涓涓小溪，溪中竟有一簇簇翠绿翠绿的水藻，给荒凉的湖岸平添几分生机。一抹斜阳透过树林投射到湖面，波光像一层跳动的金币熠熠生辉。微风吹拂的柳丝像少女的长发一样柔美，柳梢一弯新月宛若少女发间的一枚白玉簪，晶莹剔透。我伸手折了下柳丝，已经足够柔韧，这才想起昨天刚刚立春，“春打六九头”，今天正是六九第一天。春天已经来临，不由得憧憬起万物复苏时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心中约下再次重游。
回到出发地，方才与我说话的男子还在，并热情地问我看没看到白天鹅。也许是为了安慰我吧，听我说了情况后，他又主动给我讲起有关胡家洼水库的往事来。原来水库蓄水前，河里和周边有“八大景”，分别是二龙滩，林浪波，痒痒树，黑石头，尼姑庵，和尚塔，宝泉寺，还有一个他一时想不起来了。他还绘声绘色地讲了每个景点名称的来历，比如“二龙滩”是河底两个大泉，一清一浊，流出的水像黑白两条龙，“泾渭分明”这个成语一下子从脑海里跳了出来，真没想到，这样的自然造化竟也曾在这里出现过；“黑石头”是河滩上的一块巨大的黑色玄武岩，这种岩石原本埋藏在地层深处，不知大自然怎样鬼斧神工将它弄到了河滩上，村里人曾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呢；痒痒树其实是一棵一挠树枝就会颤动的紫薇树，这种树因其浅表层植物神经极其发达，一旦骚动其枝条表皮就会引起神经条件反射，而且骚动的时间越长反应也就愈加强烈，如同给人挠了胳肢窝一样；“宝泉寺”也叫“白求恩寺”，过去住有和尚等等。他还告诉我除了“八大景”之外，此地还发现过恐龙骨、和尚墓（墓里发现有石桌石椅），尤其是大坝东面过去发现过“石窟窿山”（溶洞），小孩子经常进洞里玩耍，蓄水后怕有危险就把洞口封了。男子如数家珍般的讲述让我听得如痴如醉，想不到这小小的水库还有这么多动人的故事！
准备返程时，我突然萌生了要把此次经历记录下来的念头，便特意问起水库所在的河叫什么名字。男子说他听老辈人叫过连昌河，蓄水后再也没有人关心过这条河的名字。他说的连昌河我知道并不是这条河，真正的连昌河还要靠南几公里，那可是和连昌宫、《连昌宫词》连在一起的历史名河。据史载，与华清宫齐名的唐代连昌宫就建于连昌河与洛河交汇处，即现在的宜阳三乡镇，也是诗鬼李贺的故乡。唐代诗人元稹创作的长篇叙事诗《连昌宫词》是“新乐府”的代表作之一。村里人究竟为何过去会把这条河也称为连昌河，一直不得其解。但我想毕竟离著名的连昌河很近，千百年来地质变迁、河流改道分岔也是常有的事，也许这应该是留待我今后去探究的一个课题，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也未可知呢！
驾车驶出河谷，发现太阳还没有落山，原来水库地势低洼，天黑的也早。远眺夕阳下被淡淡云烟笼罩的蜿蜒起伏的山岭，近观霞光辉映下呈现出斑斓色彩的田野山村，更回想起返回途中的美好风光和与村民交谈的种种乐趣与收获，顿觉心旷神怡，寻找白天鹅不遇的失落感荡然无存。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得失或在无意中。往往为了一个既定目标，只顾一路拼搏前行，却忽视了沿途的好风景。可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一旦达不到既定目标，想回头看风景是不可能的，只能承受失落与悔恨。倘若在追求目标时，能够做到不太刻意谋求想要的结果，或者把结果看得淡一些，或许你就会注意到路上风光无限，就会更加注重享受所经历的过程。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从经历中得到的乐趣和收获足以抵消所有的失意和沮丧。
作 者 简 介
李永清，号“清和处士”，常用网名“太白吟月”，河南夏邑人。八十年代初从事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诗词、评论、散文等。作品散见于《中华诗词》、《中国诗词》、《河南日报》、《中华楹联》、《中州诗词》等众多刊物，曾多次获得全国大赛名次奖。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河南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研究会、河南诗词学会常务理事，洛阳诗词学会执行副会长、洛阳楹联学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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