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父亲的故乡里,有我的身影——潘公凯在宁海
2005年潘公凯在故居签名
人物简介:
潘公凯,国画大师潘天寿先生次子。1996年任中国美术学院院长,2001年6月至2014年9月,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国务院新闻办《中国网》专栏作家、专家等。出版论文集《限制与拓展》、专著《潘天寿评传》、《潘天寿绘画技法解析》;主编《潘天寿书画集》(获国家图书奖)、《现代设计大系》;编撰《中国绘画史》。
2007年纪念潘天寿诞辰110周年大会上讲话
人物链接:
潘天寿(1897年3月14日—1971年9月5日),字大颐,自署阿寿 、寿者。现代画家、教育家。宁海冠庄人。1915年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受教于经亨颐、李叔同等人。其写意花鸟初学吴昌硕,后取法石涛、八大,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浙江美术学院院长等职。为第一、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文联委员;1958年被聘为苏联艺术科学院名誉院士。著有《中国绘画史》《听天阁画谈随笔》等。
乡土宁海工作室,收藏了潘公凯先生在宁海的一系列活动照片,发给我,让我谈点看法。老实说,我之前对潘公凯知之甚少,也是因其父亲——一代大师潘天寿而知道他的。我喜欢艺术,但只是个门外汉,看热闹尚可,不敢对大家造次妄评。但他的子承父业与不忘故里,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让我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因为一些渊源,忽感亲切,便好奇地走近他的艺术世界。
2005年中国美院书画家在潘天寿故居
继父亲之业
身为一代大师潘天寿的儿子,潘公凯是幸运的。生活在一个飘散着书香墨韵的艺术世家,耳濡目染,少年时代的家庭氛围和精神启蒙对他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尽管他一开始志非在此,尽管在“十年浩劫”被迫下乡,但几经坎坷周折,他最终还是子承父业,走上了父亲的艺术之路,而且越走越远。
2007年捐赠书画给宁海县人民政府
漫长的艺术的道路,坚持不懈使他功成名就。在当今中国美术界,他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前后担任中国美术学院院长、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协副主席等行政职务,有着管理者精准果断的决策能力。但他不停留于此,在学术界他是美术理论家,带着审慎宏观的学术态度,提出中、西两大艺术体系“互补并存,双向深入”。在教育事业上他是博士生导师,桃李芬芳。在社会公共事业上他曾是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有着一定的社会威望。他还涉略设计、建筑等多个领域,主持完成上海世博会中国展陈列设计、中国南极维多利亚地科学考察站等一系列重大国家项目,彰显“中国造型”。
2005年第三届徐霞客开游节暨潘天寿书画藏品展
父亲是他的艺术渊源。他子承父业,但不是简单的继承。由于潘天寿大师早在文革时被迫害而死,父亲于他,更多的是思想上的影响。潘公凯先生说,“我身处于一个传统文化氛围很浓郁的环境中,但同时也是一个在当时思想很前卫的氛围。”
2007年纪念潘天寿诞辰110周年大会上讲话
作为艺术大师,潘天寿先生在捍卫传统同时具有前瞻理念,这在他的《听天阁画谈随笔》中可见。“中国人从事中画,如一意模拟古人,无丝毫推陈出新,足以光宗耀祖者,是一笨子孙。中国人从事西画,如一意模拟西人,无点滴之自己特点为民族增光彩者,是一洋奴。两者虽情形不同,而流弊则一。”正如大师所言,在艺术传承上,我们必须要遵循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原则,而不是一味的模仿。
2005年第三届徐霞客开游节暨潘天寿书画藏品展
潘公凯先生就是循着父亲这一原则探索前行的。他身上一样有潘天寿大师的霸气与和气,儒雅敦厚又执著专注,静水流深又气势磅礴。他承继了传统文人画的精妙趣味,又表现了现代艺术的大胆张力。他打破常规,突破传统文化画的精致,带着新的思考去创作水墨荷花。笔墨挥洒间,写意多于写实,物象化为意象,花非花,叶非叶,浓墨重彩中尽显大手笔,大写意,大视野,大格局。
2007年潘公凯书画展
无论从主题还是表现形式上,他更多地承继了父辈的创新思想,信马由缰却不失东方意韵。
2007年潘公凯陪同梁平波、陈敏尔等参观画展
作家蒲子曾经问他,在艺术上和父亲是同宗继承还是另起炉灶? 他说:“我遵循的是父亲生前极力捍卫的传统,并努力将这个传统往前推进了一步,让传统文人画能够适应当代人的视觉审美和环境空间欣赏要求。 ”这恰恰是他父亲想要的,艺术需要的不是笨子孙,也不是洋奴,而是个性,是独创精神。潘天寿大师曾说,“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个人风格,要有独创性。时代思潮可以有世界性,但表现时代精神的艺术作品,形式风格还是越多样越好。”
2015年潘公凯讲解潘天寿艺术中心设计方案
艺术之广,不囿于形。他不但在形式风格上尝试转型突破,而且在内容类型上丰富拓广。所谓的跨界,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归为艺术。“人生须有艺术,然有人生而后有艺术,故最艺术之艺术亦为人生。”艺术源于生活,他又将生活艺术化。他把生活当作品来做,把自己当实验品来尝试,他拓宽了艺术的边界,跨界是他艺术的延伸,他是拿生命来创作的。“我始终把自己的作品和其他事情一样,看成是我生命的痕迹。 ”
2005年潘天寿与二十世纪中国美术专题报告
他的人生里,有父亲的笔墨,是积淀,是继承,是发展。
子承父业,是对父亲艺术生涯的最大肯定,无愧于父亲,也无憾于终生。
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些落寞。我也有一个搞艺术的父亲,他带了一批又一批徒弟走南闯北,奔走于各大寺院雕菩萨。在那个衣食不保的年代,雕刻就像木匠泥水匠一样,只是谋生的手段。尽管他的技艺精湛,但他终没有成名成家,他只有小学文化,人们都叫他方师傅,他做了一辈子的雕刻匠。直到没徒弟可带,直到手雕不动了回故乡。年轻时他经常满是钦佩地和我提及潘天寿大师,以至于我有一段时间都想考美院当画家。但参加宁中的美术兴趣小组后,丰满的理想马上被枯燥的几何素描给扼杀了。中文系念了一年又突然满腔热血地闹着要辍学从艺,去大西北跟父亲学雕刻。最终还是心不够坚,敌不过周志锋先生的谆谆教导,继续学业,没能继承父业。
父亲的木雕
但在我心里,父亲就是艺术家。看着他留下的一大堆蒙上尘埃的书画和未完成的雕刻,我常常心有隐痛。
赴故乡之约
2005年在冠庄
因为父亲,他身上故乡情结日渐浓厚,宁海成了他根深蒂固的故乡,也成了他的老家。身荣不忘旧故里,他的身影不断地出现在宁海,庙堂间,山水间,人们的心间。
2005年第三届徐霞客开游节暨潘天寿书画藏品展
2007年潘天寿画展开幕式上,记者林备军在一次采访中问及对他来说,宁海意味着什么时,潘公凯说:“虽然我没有在宁海生活过,到现在为止也只来过五六次吧,但我始终觉得,宁海是我的老家。我父亲的童年、少年时光都是在宁海度过,他身上有着典型的宁海人性格。从小受父亲耳濡目染,我多多少少也继承了父亲的这种宁海性格。父亲的不少作品反映的是家乡的风物、人情,这使我间接地了解了宁海,也加深了我对宁海的认同。后来,我为了研究父亲的成长经历,曾来宁海专门作过调查,与宁海当地一些人士进行过多次接触,对宁海的了解才更全面了些......”
2005年第三届徐霞客开游节暨潘天寿书画藏品展
作家蒲子是其同乡,曾以冠庄人的亲切而率真地问他是否有家乡概念,他说:“我也是冠庄人,坦白回答你——以前没有,后来有了,很浓。八十年代,时任省领导的宁海籍人氏王家扬带队来宁海参加一个活动,从此有了交往。当然,心里早就有家乡的位置,血浓于水,一接触真实的家乡,那蓄积已久爱家乡的热情,一点即燃,一发不可收拾,终成烈火。 ”
2005年潘公凯在冠庄
去赴故乡约,去见故乡人,去寻找父亲飘散在故乡的记忆。父亲不在了,但父亲的精神还在。父亲曾经的家园,便是他精神的故乡。
父亲的故乡里,有他的身影,是尊敬,是怀念,是追忆。
我们都像风筝一样,无论走多远,线的另一端永远系在故乡上。叶落总归根,我的父亲在外飘泊多年,最终回到故乡,归为尘土。父亲走后,我的故乡情结,也越来越浓烈。见不到的故人,在故乡还能感觉到存在,纵使我未能衣锦,还乡又何妨?故乡永远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在外漂泊的孩子,父亲永远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父亲的故乡里,有我的身影。
2007年在潘公凯书画展上为宁海书画爱好者签名
2007年潘公凯在书画展上与书画爱好者交流
2014年9月潘公凯在一职高考察,听陈龙老师讲泥金彩漆
2016年潘公凯在东方艺术造像博物馆
2016年潘公凯在许家山村
谨以此文纪念潘天寿先生诞辰120周年
潘天寿(1897.3.14-1971.9.5.)
□撰稿:南方
□制作:桑洲梧月
□审核:水东居士
□宁海县乡土文化俱乐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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