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念

挂念

张粉娟

乾县特殊教育学校

正是六月初的天气，校园里的月季早已绽开了蓓蕾，那两棵合欢悄无声息的红满枝桠。一阵和风拂过，合欢花三三两两落下，捡起两朵，仔细端详，似蒲公英般蓬圆，又似田野里盛开的蓝刺头般鲜艳明亮……

去年，就是在这棵树下，有一个学生咿咿呀呀地说并比划着，告诉我们，花飘落了一地……不似黛玉那般诗情，看到落花伤感；也未似龚自珍那般惜花懂花，我们只顾着聊天，全然忽略了那满地的落英，当然，也忽略了一颗少年热情洋溢、分享美好的心，我们无视他的咿咿呀呀，无视他涨红脸的急促比划，无意间的一回首，我看到了他失望的叹息和落寞的悄然离开……

半年之后，他彻底离开了校园，离开了老师，离开了同学。我们曾以为，这对他是最好的安排。一群智障孩子中融入了一个听觉有障碍，表达含混不清的孩子，我们的教学在他这颇有几分尴尬。尽管我们也曾为他“独开小灶”，但终感有所亏欠。也试着与家长沟通过，可否将他送往更好的市级学校，在专业学校那里接受更为合适的教育，虽然学校有复聪班，但初办伊始，都是些7，8岁的可爱贪玩的孩子，已然十六七岁的他，坐进那个班，鹤立鸡群，茕茕孑立，实在不妥。与父亲沟通时，我们早已料定希望渺茫。上学2年多，他的父亲进入校园仅两次。学校每每召开家长会，举办文艺汇演，或者有事请家长来校时，甚或孩子生病了打电话给他，他总是推脱没时间，自己很忙，而那两次的意外到来是因为发放贫困补助金。平时上学放假，都是孩子一人乘车独来独往。这种已似放弃的态度令我们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竹管窥豹，可见一斑，孩子的生活一定冷冰冰的，温存甚少，犹如无声无息的蜘蛛，在暗处结网，布满心灵的旮旮旯旯……

对于他的离开，我们极尽挽留。终究没能留住。或许，离开于他而言是一种救赎。已接近成年的他，心思细腻，心灵手巧，做事踏实，认真执着，交给他的每一件事情，我们都很放心，追求至善至美的性格，让它容不得白璧微瑕，定会尽全力做得最好。持有这种秉性，学一技之长，何愁不出色？正当年华，拜师学艺，莫负了时光，蹉跎了岁月。

阳光透过掩映的枝叶，绿莹莹的，照射着脚下飒飒轻响的地毯，夕阳收起余晖，枝桠间的天空红澄澄的，两棵硕大的合欢树，那么茂盛，那么葱茏，宛如廊柱，屹立于大地……

曲未终，人已散，满满的遗憾！

我依然会时时念起你----我那不曾毕业的学生----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