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负责人王竹立:关于“课”的思考
未来的课,更像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以自愿和约定为原则,在一个集中的空间(实体的和虚拟的)内,开展的学习、交流、协作、探究等创造性活动。
我曾给“课”下过一个定义:课是在一个物理空间和规定的时间段里发生的教育教学活动。这个物理空间大多数时候是封闭的,之所以要封闭,是为了与外界隔离开来,以保证课堂内的活动不受干扰,有利于形成一种集体学习氛围。时间大多在40-50分钟左右,这是根据人的生理与心理特点长期摸索形成的最佳时长。
这是典型的课的基本形态,当然会有例外。但例外不是常态,本文只讨论最典型和常态化的课。
课的历史可能远远长于现代学校的历史。在现代学校制度诞生之前,课就存在了,古代私塾时代就有了早课、晚课这类的说法。
为什么要把人集中在一个封闭的物理空间里来上课?理由很简单:首先是老师少学生多,集中在一起才能提高效率;而且,教育是一种知识的“嫁接”,带有一定的强制性,集中在一起有利于管理,也可形成集体学习与交流的氛围——毕竟,人是有惰性的,尤其是缺乏自制力的孩子。
现代学校制度是印刷术和工业时代的产物。印刷术导致标准化教材的出现,工业时代对大规模标准化人才培养提出了需求,两方面一拍即合,形成了以统一化、集中化、标准化为特征的现代学校制度。分层分类的班级授课制是其最典型的教育教学形式。这种形式绵延数百年而不绝,越来越复杂化、精细化,以至于课堂教学被视为学校教育教学的“主阵地”。
这种状况未来会不会发生改变?这可能要区分来看。现代学校制度可能会转型或消亡,但课未必会消亡,而可能以更加多样的形式继续存在。
现代学校制度消亡的原因,是因为其产生的前提条件已经或正在发生变化,纸质版的标准化教材正在被数字化的开放式学习资源取代,对标准化人才的需求正逐渐被个性化创新型人才需求取代。当然,这个过程是长期和缓慢的,不会一夜之间就改变,但这一趋势是无可置疑的。
而且还要区别考虑,中小学教育不仅要传导主流价值观、传承优秀传统文化,还承担了教授未成年人基本常识和培养学习能力、社交技能等责任,所以中小学校还会存在,但也会发生诸多转变。至于本科院校和高职院校,转型的变化会大得多、彻底得多,现代学校制度的统一化、集中化和标准化特征将大大弱化。
想象一下,对于已有自制能力和人生目标的成年人来说,如果能从网络虚拟仿真课堂和智能机器人教师那里随时学到自己想要的知识,为什么还要去实体课堂跟其他与自己目标、基础、进度不一样的人同步上课?至于有些人津津乐道的校园文化,完全可以被网络与智能时代的新型学习文化取代。
未来的大学,可能会转型为今天的老年大学、开放的学习社区、数字化图书馆、创新工场和创客空间、研究机构、在线教育企业、培训机构、各种自组织的社团与读书会等多种样式。而课也将从封闭走向开放,这开放表现在目标的多元化、个性化(由学习者自主决定),内容的开放性(不限于纸质教材,更多地采用网络资源),教学方式的多种多样(不仅是老师讲学生听),时间和管理的灵活与弹性(课的时长、纪律、学籍管理等),空间的多样化(课堂、其他开放场所、线上),评价的多元化、差异化(更多地由学习者自己决定)等方面。
总之,未来的课,更像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以自愿和约定为原则,在一个集中的空间(实体的和虚拟的)内,开展的学习、交流、协作、探究等创造性活动。
(王竹立 中山大学教育技术学者、创新教育专家、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负责人)
来源:《在线学习》杂志 2020年9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