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 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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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科的老师们都不会冒充哲学家去问“数学是什么”“物理是什么”“化学是什么”……,似乎只有语文老师热衷于问“语文是什么”——游离的快感让一些语文老师得到了暂时的解脱。寄希望于解决一个问题就能解决诸多现实问题是不可能出现的。从来没有一揽子方案,也别寄希望于“大师“的启示,前者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后者是思想外包的行为。

*如何看待语文课堂上的随意性和规范性?我认为这里面需要探讨的不止是教师的问题,还有学生的问题,更有课堂要落实的内容的问题。从教师的角度,我更关心后两个问题。课堂上允许随意性的发挥,但应该有一定的限度,那么这个限度怎么把握呢?我认为应该坚持两点原则:一、真正获益的是不是学生,如果是那就应该坚持,如果只是教师具有“野性”那就应该马上停止。二、学生的活跃是不是和所要落实的内容有关,如果有关那么应该鼓励,如果无关那再精彩的课堂也不能掩盖教学失败的实质。然而,怎么才能真正便于教师进行判断呢?愚以为,如果我们能够确定每堂课所要落实的“训练点”并坚决贯彻的话,是可以做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

*束缚学生思维,压抑学生意识的不是课堂,而是施教者的错误认识。无论在什么样的课堂上,都是教师的意识决定课堂的性质,而不是课堂的形式决定教师的意识。

*教师和学生之间存在着“知识差”,从“知识差”的角度,教师必然会存在,讲授法自然会存在。但是,教师以自身的“强势”剥夺学生的自主空间,则不是正常行为。正是因为现在的知识学习无处不在,而对学生学习进行全过程训练的只有课堂,如果教师不能指导学生自主学习,反而只是展示教师之才或只完成“知识差”的传授的话,那才是对教师地位的消解。所以,这次讨论的关键不在于课堂外教师能不能成为才子,不在于课上讲授法是不是合理,而在于课堂上学生有没有空间和时间来完成属于自己学习过程——凡是损害了这个过程的,不论是才子(教师),还是宣讲(方法)都是应该纠正的。

*一种文体只是应其需要而设,在其适用的范围内,自然是合理,超出其适用范围自然是不合理的。八股文,有其存在的价值,但是泛化到一切文体就不合适了。而我们一般指向八股文的批评,其实并不是针对文体的批评,而是针对人的僵化的文体认识的批评,也就是区分我们所批评的是八股文,还是八股意识是很必要的,因作为文体的八股文是有研究价值的,而作为形式化的八股意识则只能产生僵化的行为。

*很长时间以来,由于知识本位的影响,教师在教学工作中自然会被预设为“先知”,其实这种“先知”的作用并不是预知未来,也不是自高身价,而只是在获取知识的时间上的先行一步,而拥有知识本身并不意味着拥有权威和保有话语权。而且知识本身并不能直接指导教学活动,反而只有在活动中展现的知识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学习也好,教学也好都是动态的活动,如果把这些动态的活动设定为单向的宣传或演讲式的表现,那是把本来动态的活动静态化了,从而使学习和教学变成了静态的知识传输,这种传输的价值和影响并不能说没有,但与动态的运用相比,学习者所能获得的效果只能是杀鸡取卵而已。所以,把教学设定为基于共同文本的教师与学生的互动,才是教学活动展开的最佳博弈策略。

*语文课堂上传授的既有知识性的内容,又有智识性的内容,二者的结合才是较理想的课堂。虽然智识是以知识为基础的,但只有通过对相关知识的分析和梳理,让学生完成切身的智识上的增长,才能达到教学的目的,否则,只是单纯停留在知识的传授上,由于缺少智识对知识的统率和修补,所以知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趋消亡。而目前的语文教学从课堂到测试依然有很多停留在知识上,而未进入到智识的层面上来。

*答问

绛:新老师课堂遇到问题,求教课堂上遇到的问题:让学生分四人小组讨论后推选代表上台作自我介绍。结果第一组被推选的人不愿意展示自己。(自我介绍前一天已经让学生写好了)我想有可能因为是第一个,而这个女生又比较内向,太紧张。就让后面的学生先展示,让她再作一下准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这个做法,让学生觉得不愿意上台可以不上去。后面又出现两位女生死活不高兴上讲台。其中一位帮她加油打气花了5分钟,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但是说话的声音只有第一排能听到。课堂上出现这种情况该怎样处理?

fenglong88:我个人认为你可能对“上台作自我介绍”这种行为想象得过于简单了,学生缺乏这方面的训练的话,只是提前写好稿件,让小组推荐是不够的,还要考虑被推选者是否出于自愿以及其性格、自信程度、以往经历等很多内容,如果想课上取得一定的效果,教师还需要在课前对学生的状况进行一番了解和引导或演练,而不能只是下一个命令就相信学生会出色完成。如果出现如你所描述的情况出现的话,我想,教师应该抓住她能当中表达的勇气进行表扬,然后结合她所说的内容进行点评,提醒她以后要进行大声的表达,这样或许会消除一些这个学生心理上的负担,也为后面发言的学生提个醒。最理想的状态是先找一个言语能力较强、声音较大的学生先说,这样可以起到示范的作用。

*答问

monchew :帮忙区分几种语文概念例一,“风来似一片绿色的海,夜静如一堵坚固的墙”这句话使用什么类型的联想?(相似联想、因果联想、对比联想、接近联想)区别是?例二,“熟悉大海的人见到大海的画面,口中有了海水的咸味”这句话运用了通感还是联想?

fenglong88:例一中使用“似”“如”这样的比喻词,应该是相似联想,至于定义,从百度百科中摘了一些。“相似联想”是由某一事物或现象想到与它相似的其他事物或现象,进而产生某种新设想。“因果联想”是由一种事物的经验联想到另一种与它有因果联系的事物。“对比联想”是指对于性质或特点相反的事物的联想。例如,由沙漠想到森林,由光明想到黑暗等。对比联想反映出事物间共性和个性的和谐统一,事物在某—种共同特性中却又显示出比较大的差异,从而形成比较强烈的对比。“接近联想”(association by contiguity)又可以称作“时近联想”或“邻近联想”。指的是当一个人同时或者先后经历两件事情(某种刺激或者感觉),所经历的这两件事情会在人的思想里互相联系,互相结合。往后,当想起其中一件事情的时候,另一件事情自然会浮现在脑海中。例二中的句子在修辞上可以看做“通感”但“通感”以前叫做“联觉”所以有何“联想”有着密切的关系,一般说“联想”是思考方法,“通感”是修辞方法,要看具体的应用范围而定,不过像这句话所表述的内容,更接近于“条件反射”。

*应该重估“文学”在语文教学中的比重

中国文化中,文学部分只有诗歌是最发达的,其他均非其所长,而有益于经世致用的文章为文化传播的主流,而西方文化则以文学为主流,至于文章方面大多是宗教问题、哲学问题,史学虽有但不发达。从五四之后,注重西化遂使传统文化不被重视,使得文章之学颇受排挤,建国后模仿西方的学制和教材,偏重于文学而于实用的文章更不重视,以致于在文化上不中不西,偏离实际。愚以为,语文界一直以来没有摆正文学的地位,而错误地夸大了文学的作用。

*答问

问:通过朗读文章训练语感,都需要注意什么?应该怎么样才能把感情读出来呢?

答:揣摩作者从字里行间所传达出来的情感以及情感的色彩、基调和强度等等,在朗读的过程中通过对音质、音色、节奏和强度等等的控制,立体地再现作者的情感。

*思辨

迪音-sd:是什么偷走了学生对生活的感知。今天给初一新生上生物课,为让学生感知细胞吸水失水,我引导学生回忆生活现象,买来的蔬菜放的时间长了会萎蔫,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它恢复新鲜?同学们齐答放在盐水中。我想这也许有点难度,就又换了一个问题。吃凉拌黄瓜时,将黄瓜切丝后撒上盐,过一会黄瓜是变少了还是变多了,这时不少同学们竟回答变多了。总以为一些生活现象对学生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没想到却是如此陌生。是什么偷走了学生对生活的感知?对一些生活小常识,学生需不需要去关注?这值得我们作教师的去研究。

fenglong88:学生的感知并没被偷走,学生只是丧失感知的时间和机会。当我们把文凭作为悬鹄时,当我们把在校时间理解为学习时间时,学生所能剩下的时间和机会实在是“多乎哉,不多也!”。即如楼主所说的现象,为什么不能等一等,给学生一段时间考察呢?究其原因,其实不是学生等不起,而是我们太着急,而且有可能常常想让学生来为我们的着急埋单。

*答问

问:讨论: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孟子云:“尽信书不如无书。”贾谊《过秦论》中的一句话:“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谁何”两字实在费解,历来注解也总感觉牵强附会,让人难以接受。推定是这二字的传抄有误。古人云:“书三写,鱼成鲁,虚成虎。”“谁何”二字经时人和后人的多次转抄,估计已失其本字。结合语境,个人以为与其用“谁何”,不如改用“谁如”。“谁如”,谁能比得上?极言秦之强大。如果我是贾谊,当不用“谁何”二字。

答:考据之学,可不是凭空想能得的。古人有传抄失误是一事件,而“谁何”是否被误传是另一事件,前者定有并不能得出后者一定有的结论。若想证其讹误,绝不是靠个人的想象和认为就可以定夺的。贾谊此文如此出名,传抄之际所能出现讹误的可能性其实很小。从语境上说,“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两句相连,良将、信臣、精卒是人,(持)劲弩、陈利兵是武器装备,守要害之处是任务,“谁何”可以理解为具体执行任务看到有人来之后,精英守卫,摆好姿势,厉声喝问:来者是谁(或来者何人)?也就是说“谁何”一般的解释是“什么人”在这里因这个行为无法单独释意,所以引申为“盘问”应该是比较恰当的。如果说译成“谁也无可奈何”,则丧失了这两句话的铺陈的意味,因为两句话都是对秦当时的状态的描述,一旦变成“谁也无可奈何”(暗指秦的强大)就会变成了评论,在一句话中包含两种性质的文字是表意不清的表现。

*夏丏尊先生在《文艺ABC》的绪言中指出,心理学上通例把心得活动分为知情意的三方面,史书偏重于知的方面,论文偏重于意的方面,文艺却偏重于情的方面。从这个论断来看,我们现行的语文教材更多的是在文学上打交道,所存在的弊端是情的方面过多,而其他两方面却不足,所以本来鼎足而三的知识结构,成了不平衡的瘸腿状态。

*艺术领域中,每一个卓有成效的艺术家,都具有一定的独创性。从巴赫到德彪西,从达芬奇到毕加索,从但丁到博尔赫斯……无一例外。其实,学术研究也是如此,每一个哲学流派的诞生,每一个研究领域的拓展,也都是对前人的理论的反动和补充。但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里面的规律绝不是“新生的”一定要否定“旧有的”,而只是丰富了各自的领域——那种新代替旧的现象一般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旧有的内容本身有重大缺陷,二是真正使“旧”消失的是时间的力量而不是“新”的直接力量。

*承认今人不如前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把前人的成绩安上一个今人的词汇才是丢人。

*对于未知如何的事物,当然可以观望或豁达,而对于一些已知的并依常识可预见结果(或依真实情况可判定)的行为,是不存在观望和豁达的。

*“导学案”一开始只是叫“学案”,一般可在自读课用到,只是有人拿去加了一个“导”字就当作“原创”了。而且无限制地推广,无限制地把作用扩大化。作为单纯的一种方法,学案是没有问题,但要考虑内容的难易程度,要考虑学生的实际情况。总不能教师一亮学案,学生全都会了。更何况,一招鲜,根本不可能吃遍天。作为一种愿望“课改”没有错,但利用课改名义、利用广大教师的改革热情、借着“课改”搞派系立山头、牟取私利的人也大有人在。这类人不可以说不聪明,他们利用一些名词和玄虚的概念作为幌子,后面的只是利用教师的热情,最后所收获的不是课改的真正成果,而是流入他们口袋的真金白银,而代价则是一批批牺牲在他们闹剧下的学生。在民国时期,有一种文体,叫做“诱导文”,专门在人的心理和感情方面作文章。以这种文体去看的话,现在凡是骗子行骗,虚假广告,邪教传道无一不是在利用人们的心理和热情。

*如果是把境界依附到外在的职称评比制度上,一些名师确实是已经爬到顶端了。当然,也有依附在粉丝群体人数上的,还有依附在点赞、赞赏数量上的。

*我们的作文和以往对文章的认识是有很大关系的。我们有传统,这个传统是或归于《诗》或归于《骚》,再往后李杜对举,所以在国人的思想中,文字要么归于现实的深刻,要么归于理想的浪漫,既然“现实的深刻”受到了各种限制,而且学生的水平也不可能完全达到丰富深刻,自然作文的要求就往难以把握的文采上走了。也就是说,中国传统上对文章敬畏与崇敬,造成了目前作文要求的不切实际。但这个也样最起码保留了传统倾向的一个方面,至于利弊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再说说美国的的作文要求,美国的作文要求很明显是在杜威的实用主义的影响下的产物,我们说任何思想都有一定的适用性和局限性。也就是在美国适用的未必能符合中国的要求。

*答问

给心系国学的家长们的建议

国学的精髓并不是从课堂或培训班上能得到了。因为国学是传统文化的统称,而文化就是人的生活方式,要想达到国学的普及作用,与其参加各种培训班,藉外求之,不如把国学引入到生活中来,在日常的生活中,多让孩子接触国学的内容,例如,传统节日时可以跟孩子一起收集相关故事和诗词,带孩子参观传统建筑,在生活遇到相应的词语进行深层次的文化解释,主题绘画摄影……这些也都是亲近国学的方式。从这点上看,家长的示范和引领是非常重要的。有的家长总是想通过一些培训班达到让孩子“爱上”“喜欢上”“感兴趣”的目的,这种做法其实是不正确的,要知道很多事情家长是无法如愿的,因为,前面这些行为的执行者应该是孩子,而不是家长的意愿,而家长能够做到的是提供相应的外在条件,而外在条件未必能转化为孩子们的主观意愿,也就是说家长所提供学习条件,不是产生孩子们“爱上”“喜欢上”“感兴趣”的决定性因素。真正好的教育往往是无功利性的,反之有功利性的教育往往不能持久。家长应该明确,所有“国学班”的培训只是一个契机,而更多的功夫则是在平时的引导上,给孩子们铺设一个长期的丰富的国学环境,要比短时间内的培训对孩子进行培训有效得多。为什么要铺设一个长期的环境呢?因为,国学本身是一个漫长的世界,是一个人漫长的精神成长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国学的根本是认识人的价值,尤其是致力于培养人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的完善绝不是短期的培训能够完成塑造功能的。以上只不过是自己能想到的一些家长所可能在国学教育上的问题,但并不是说,家长不能正确引导孩子,相反家长是可以引导孩子对某些内容产生兴趣的(当然,强制也是一种手段,但家长必须保证自己所坚持的是最好的、有益于孩子将来精神世界的),这就要明确一些引起兴趣的方法和原则。我以前写过一篇《谈谈兴趣的产生和维持》的文字,其中归纳了五点要求:1、要立足于学生已知的内容。这个“已知”可以是学生以前的学习经验,也可以是学生的生活经验,也可以是教师提供的相应教具与材料。2、要体现出违背学生认知经验的变动。这种变动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如果缺少了这一环,那么就无从产生关注力。3、要做到开放性,人人可以参与或保证大多数人都参与是一个基本的前提,这里面的参与是指可以群体性的参与,也可是个体与游戏之间的单独参与。4、要避免有害评价,每一个参与者,在参与的同时又可以保持旁观者的姿态,这样可以减少挫折感的出现。5、要有在短时间内可验证的或可以预期的增长。以上的这五条当时是根据学生的情况归纳出来的,在家庭教育中未必能正确适用,只是给家长们提供一点参考。

*情境体意,语境知义。情景+语境=意义

*教学的规律岂有新旧之分?庄子曰:人而无以先人,无人道也。人而无人道,是之谓陈人。王充说:知今而不知古,谓之盲瞽;知古而不知今,谓之陆沉。

*现在大多的理论家“发明”概念名词,掌握话语霸权,以便唯我独尊。远离实际操作,所研究的大多是屠龙术。语言不规范、术语不规范,要么急于抛弃传统换用新词以显示其合乎潮流,要么生造词语哗众取宠标新立异。语文研究已经这样,语文教学又怎能好得了!

*先“写下”,通过修改才能达到“写好”。凡是“一挥而就,文不加点”的情况那只是特例,而不是常态,所以作文教学只能用特例来参考,绝不能用特例来指导。

*阅读是学生生活中的一部分,这条路要走,但不能成为唯一。文理之理固然可以来自文章,也可来自阅读之外的其他活动。生活包含各种活动,也包含情感和思想。但起步的之初,应该先让学生学会记录,掌握了“记录”后才能进一步谈“表达”,也就是说掌握了初级的技能后才可谈到高级的技能,否则,一上来要求过高,只能是“和寡”了。其实,本真地描绘生活,才是我们应该教给学生们的。在描绘中教给学生们技巧就行了。

*心理和记忆中的真实来源于哪里呢?真实其实包含可感知的内容真实,也包含抽象的规律真实,而作文却是基于这二者之上的。

想象固然是写作需要的一种技巧,但任何想象都不能完全摆脱对真实世界的认识,想象只能是基于真实的变形和夸张而已。

*中国课题,从无败绩,所向无敌,顺利结题,欧…耶!

*我给出的这个过程,是一个最简的样式(根据这个样式可以写出文章,但并不一定是精巧的文章),当我们熟悉了这个样式之后,可以通过不断地样式叠加与变换,从而形成最终的精巧的文章。就像有的网友在谈自己作文体会时说的“在写文章的时候,初学时,往往是按照时间为经的顺序写下,或略加粉饰或秉笔直书我们称之为顺叙。及至水平慢慢提高,会用倒叙,插叙,补叙等技巧了。就会发现,在我们的笔下,时间和空间是可以任意弯曲和变形的。”正体现这样的一种发展思路。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真相”就相当于围棋中的“定式”,掌握了“定式”才有可能进一步掌握“千劫百变”。

*在这作文的真相里面,其实是没有技巧的。因为技巧从何而生?是从文章创作过程中总结出来的。我的认识是:理清作文的内容来源于“作文本身”还是来自于“学生本身”这个问题,才是关键。只有培养学生从自己的生活出发去写才是出路,而技巧是在写的过程中培养起来的。也就是说,语文课的作文指导,首先要提醒学生学会关注生活与自我观照。其次才是,作文的技巧——这部分阅读要发挥很大的示例作用了。

*汉语研究并不晚,早在三老之前就已经取得很大成就了。只不过,现在很多人只知道三老,甚至连三老的文章都没有看过,更不用说民国时期的那些前辈了。

*作文所记录的内容是时间、空间、人事的统一,“话”是人事的一部分,但除了“话”之外,人事还包含诸如行、思、感等方面的内容。所以,写话是作文中的一个分支,但不是作文的全部。因此不能说“作文就是写话”。

*作文教学是一笔很大的糊涂账。这笔账自来模糊,又加上有人或用写作替代作文(人为夸大作文范围、无限拔高作文高度),或用西方故事创作的套路作为作文指导(指鹿为马、不辨马牛),从而使作文教学更加无所适从。

*正是因为一开始语文学科没有分清楚作文、写作和文学创作,所以才说作文教学的状态是模糊的——这为后来有人动辄说中小学没写作课埋下了引子。从操作层面看的写作和一些人高上大化的写作不一样。动词的写作其实是写出,静态化的写作是创作行为,前者是学生习作阶段的观照,后者是研究者视野中的成熟样貌。可以看看很多大学教授写的中小学作文指导方面的书,极少踏实地遵循习作的规律,而只是谈成熟创作的要求。

*作文,真情实感是一部分,不会是全部。认识事物,培养正确的态度,进行必要的思考等等其实也要包含在作文中的。作文指导,既要规范又要自由,二者缺一不可,这是教育教学的要求。单让学生自行发挥,未必能收到良好的效果。要做到“真实通顺”其实也是非常难的。这个要求并不低,缺乏了必要的引导,学生自己恐怕很难进到这个范围中来。前人讲,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生是否已经学会操舟而进了呢?

*如何甄别学生作文的原创性和模仿?降低作文的考查难度,强调应用性写作,降低作文分数比例,这个问题就不会出现了。

*教学研究的目的是促进学生的成长,以学生为中心进行研究,未必要求所有老师都要教过小中高,但每个教师都经历过小中高的学习过程。只要把学生的学习看做是一个连续的成长的过程(甚至可以包括大学),是可以从学生身上得到启示的。而这些启示加上教师的经验,可以从不同的方面完善学科教学研究。但首先是要承认目前语文学科的不完整性,而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语文教师不必经历这样一个完整的历程。关键是要有“一气呵成”的教学和教材,这样即便分工协作,只要各负其责,也能完成既定的目标。从师范教育的角度来说,从现在开始培养有这样意识的教师,是必须做的一件事。当这种教育成功时,中文师范生就具备了不可替代的专业性,而语文也不是任何一个中文系毕业生都可以教的科目了。

*教学生作文时,老师们总是告诉学生围绕主题和关键词来写东西,但一到谈经验写文章时,老师们自己也经常犯和学生同样的问题。可见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

*关于“教师写不好文章就不是合格老师”的思考

写作这个概念本身并不确定。教师这个职业本身并不完全是以来写作能力来评定的。一个教师的成长,不能用某一个尺度卡死,要给教师发展的空间和时间。庄子曰: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我们怎能确定某个“尺度”是全美无缺、绝对正确的呢?

*没了文化传统的人,不是国民是殖民。孔子的教育是生活教育不是课堂教学,他给人的是准则,这个准则是生活中的,而不是抽象在课堂上的。也是说孔子的教育是与生活接轨的,与社会接轨的,与人生发展接轨的,单凭这一点我们目前所有的课堂都相形见绌。

*很多日常生活中“想当然”的情况,都是把“可能的”扮成“一定的”来说。

*答问

问:请指点怎么读《世说新语》?里面都是小故事,东一个,西一个,表面意思容易看懂,可是人物关系、背景我实在搞不清楚,远不如读《史记》《东周列国》或者啥啥啥历史读本来的酣畅淋漓。

答:《世说新语》是记录魏晋时期名士风采的(相当于后来的奇闻逸事),里面有很多言语是当时的口语,随着时代的变化和语音的变化,里面有很多口语已经失去了其流传的意义,所以在语言上就会有一些困难。因为所记录的人是当时那一时期的知名人士,既然人所共知,自然不需要对人物详加注释,就如我们在说林青霞、周杰伦不用注明他们是演员还是歌手一样,但再过百年之后,有人看到我们的话中有这两个人的名字,就要问“他们是谁”了。《世说新语》是记人的,而人的风采往往是通过片段的活动来展现,所以与记事的《史记》《东周列国传》不同,它所采取的是片段的记录,这种片段的记录足以反映一个人的风采。正是这种片段式的记录,而缺少完整的叙述内容,读的人停停断断,自然不会像读记事的著作那样畅快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世说新语》的可读性要差一些,反而不如《搜神记》之类的志怪小说有趣。要说到里面的人物关系、背景就要算是一个大工程了,恐怕要涉及到魏晋时期的历史、政治、玄学和文学了。作为一般的读者,其实没有必要那么深入,知道有这样一本书,了解那个时代,有那样的一批人,就足够了。

*《缘缘堂随笔》其中有三篇可以作为启发学生的教材,《渐》可以启发对时间的认识,领略计日程功的道理,《春》可以领略体察自然和语言运用的妙处,《随感十五则》可领悟随物写感的基本方法。

*人才有素养,学科哪里来的素养!看看哪一门学问(从初级到高级)的教材里出现过学科(学问)素养字样?至于为什么提“核心”,其实是因为国外设置的科目太多,太泛,一些学生上了几年学,学分是够了,但该学的没学到,所以要强调学生要有“核心”素养,并不是说,每个学科要提供“核心素养”,然后学生就围着学科的“核心素养”来形成自己的核心素养。中西教育其实差异不少,有传统的原因,有发展方向的原因,在交流中的异变和臆变的情况实在不在少数。从“语文课程”的启用,到“走班制”的方向,再到“核心素养”的泛滥,其实都是简化思维的体现。不过也没办法,中国教育一窝蜂,图个热闹就好。

*安徒生《皇帝的新装》中,向我们展现了各色人等,平庸的大臣,愚蠢的皇帝,狡猾的骗子,天真的儿童,相对来说儿童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大臣是可怜的,骗子的是可恶的,但最可怕是那个愚蠢的皇帝,因为他明知道自己的错误,却最后坚持把游行走完,这份“坚持”加上他手中的权利,就给了他文过饰非的机会,而除了掩盖自己的错误之外,更给了他以后塞民之口的机会。

*诗歌鉴赏名家的言辞是自己鉴赏的成果展示,他们的鉴赏过程是被忽略掉的。而高考的答题要求,既要体现鉴赏的成果,又要展示鉴赏过程,所以和名家的鉴赏结论会有出入,重要的是要让学生明白,现在的语文训练是一个完整的过程而不是呈现只言片语的无法确定的判断。

*还是抱着“探讨”的态度而不是“恶搞”的想法去教学才好,因为在学生养成良好的判断力之前,“恶搞”虽然会更具吸引力,但其副作用也更大。

*语文教材的体系,如果想要改变,就需要对语文学习过程进行全方面的考量,而这个工作并不是各自为战的研究者所能做到的。而汉语的特殊性,也不是单靠引进“发达国家的完整的基础教育的教材”能够直接奏效的。另外,研究者是否能秉承的科学精神达成共识也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没有统一的思想和成功不必在我的勇毅,语文的发展与建设是很难出现的。

*在发表意见之前,先要明确自己意见中主题词语的含义。否则,讨论“独立思考”只想着“独立”不进入什么样的思考才是“真思考”,就有些偏题了。再如谈“创新”,只谈“创”而不谈“新”的相对性,最后不过是凌虚而创罢了。

*与其说,“语文教学既不缺理论,也不缺方法”,不如说,语文教学缺少可行的理论和正确的方法。错误的理论的形成和有偏差的教学实际都有其根源,而理清这些根源,纠正错误和偏差也即是对理论的完善和对方法的改正。但完善和改正并不等于简单化的归因。至于理想的状态,不谈也罢,因为理想永远只是前景目标而不是实际情况。

*谈教育,引几句名言,举几个案例,其实很难避免空疏陈言,凡是引用的都是适合作者话题的,凡是案例都是有公认结论的,这类文章说了新思想了吗?没有。这类文章能解决真实的问题了吗?不会。但是,在中国可以靠此类文章当选当代教育家的也不乏其人。因为中国教育区分不了教育家和教育话题作家。

*辨误

某师: 喋血就是血流出来的样子, 既然血流出来必须有伤口, 因此是“口”字旁。如“ 沙场喋血”等等, 有一种壮美惨烈的味道,“ 喋血”这个词表现力很强, 能够强烈地冲击人的视觉, 造成一种审美效应。

fenglong88:此一说,未免有些牵强,而且颇有嗜血的味道。查《辞源》的解释“【喋血】猶言踏血。形容殺人流血之多。”可见“喋”应为“蹀”的借字。脚踏他人之血,站立者虽然可以感到生之自豪,至于旁观者恐怕会感觉不寒而栗了吧——所谓“审美效应”应该仅尽于此吧。

**研讨

羽毛儿:

我觉得第二方面说得特别对,但是,连创作这文章的人都没有达到能够回答题目的要求,凭什么要求读者去按照要求答题呢?还是觉得阅读题很不人性,而且感觉一切都是出题人说了算,同样的题型要答的点总是不一样,到底要怎么跟学生教授。

fenglong88:

创作这个文章的人只是语言文字的使用者,而使用者未必知道所使用事物的规律,而作为学习者应该从规律上去把握所使用的事物,这就仿佛人们天天呼吸空气,但对于空气的成分化学家最有发言权;就仿佛人用呼气可以吹动纸张,但要解释其原理恐怕要用空气动力学来解释。

至于是否出题人说了算,这就要涉及出题人的水平了,出题的人如果不具备相应的以文本为中心的阅读意识,完全凭自己的好恶选择文章,依个人的臆想出题,不但所选文章是否符合语言文字运用规律不说,而且更有可能对文章进行曲解。在试题漫天飞的当今,这种不合格的出题人不乏其人,而不能体现语言文字运用规律的试题也为数众多。但不能因为有这种情况出现,就怀疑任何阅读题都无法在语言运用规律上达成共识。

*文本的解读是以文本为依据,离开了这个前提,读者的游离是读者自己的权利,但读者主张自己的权利,并不能替代解读是从文本出发的事实。阅读的效果可以达到的交互和激发,但阅读过程无法离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的过程,离开了这个过程也就是不存在阅读的行为了。语言文字的规律反应在试卷中,并不只是概括、归纳这样的表象结论,因为分析、理解是溶于概括、归纳的过程之中的,在这个过程中依然要遵循以文本为中心的前提,否则,就会产生误读,这就又有有意误读或无意误读的区别了,但不管何种误读都是读者的问题而不是文本本身所传达的意义。前面“吹纸”的比方,只是用来区别“不知道而行”和“知道而行”的区别的。如果说教学的话,起码要让学生知道这种现象可以用空气动力学来解释(解决的方向),而具体的阐释是要学生自己选择是否进一步完成。也就是说,基本的原则可以让学生知其名称,而是否能达其实,这要由学生依个人的条件和选择去完成,但不可以让学生懵懵懂懂,对其所以然毫不知情。

*作为语文教学,不可能要求每个学生都成为作家,或写出比作家还要漂亮的文字,但起码应该让学生知道如何在一定程度上运用语言,而学生是否成为作家是学生个人选择的结果。这一定程度的语言运用,只相当于基础知识,如吹纸的行为,学生应该知道里面有空气动力方面的知识,至于如何清晰完整地解释则是个人可选择的方向。更何况,提前掌握吹纸的原理,是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的。反过来,有的作者不具备最基本的语言运用规律方面的认识,却指摘语文教学的训练和测验,如果我们把这种个别的现象视作普遍现象推广开来,就是不是对事实的研究,反而是我们自身认识的问题了。

*关于叶老“下水文”说法的随想

看到有老师引叶老的游泳的例子,叶老说:“教游泳当然要讲一些游泳的道理,但是教的人熟谙水性,跳下去游几阵给学的人看,对学的人好处更多。语文老师教学生作文,要是老师自己经常动动笔,或者作跟学生相同的题目,或者另外写些什么,就能更有效地帮助学生,加快学生地进步。经常动动笔,用比喻的说法说,就是'下水’。”

叶老的原意其实是在让教师多动动笔,这样可以更深地理解写作过程中可能遇到哪些困难,教师如果遇到了困难,自己解决了,就能够在学生遇到困难的时候,指导学生渡过难关。其实,学作文固然离不开练习,但并不等于简单的练习。人学会游泳是身体机能的自我调节的结果,而作文不是身体机能所能决定的。用游泳比作文只能是强调作文需要反复练习和实践。却不能用证明教师“下水”会对学生作文的能力有决定性的提高,因为游泳教练也只是示范一些标准动作,这种示范从别的游泳者身上也可以获得,并不一定非要从教练身上获得。因为行动的习得是直接的,而言语的习得是间接的。

要注意叶老在这里说了两种情况,“或者作跟学生相同的题目,或者另外写些什么”而不是强行要求语文教师必须要写“跟学生相同的题目”的下水文。叶老强调的只是语文教师应该亲身去体验一下写作过程中的个中甘苦,而目前有的教师把叶老的话片面地理解为“教师不会作文,学生自然也不会”——这是这些人不明白作文有可教的部分,有不可教的部分的缘故。

叶老的这个说法只是“要是”的一种假设,而不是事实的必然。因为写作经验和教学方法毕竟是两回事,即便如王安忆这样的小说家,在面对复旦大学中文系的文学写作硕士班的学生时,说:“我也不以为作家是可教授的”。然后,她列出她认为可教的内容,在结尾时说:“人力可为的范围。既是人力可为,我们就要求至勤至优,做到可做的一切,然后等待神灵降临。倘命运不肯眷顾,不仅做不成作家,也许从此望而生畏,因是知道个中深浅,所以,说是教写作又其实只是告诉对写作的认识,并不敢负责诞生作家。好在,天才是可在任何境遇中成就事业,但天才总是极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是铺路,我们就是培育铺路的石子。”(参见2007年1月24日《文汇报》王安忆《我们教他们什么--写作课程宣言》)

叶老、张老等老一辈语文研究工作者,筚路蓝缕为我们开创了语文教育教学的新舞台,但毕竟是草创的舞台。对他们的理论,我们首先要做到的是不误解,其次,要做到的是科学地进行分析和研究,而不是从未被证实的假设上进行随感,不是从单一性的比喻上不断错误引申,不是从简单的类比中去找到语文教育教学的规律——要知道任何假设、比如、类比都只是帮助人理解问题的中转站,而不是解决实际问题的终点站。

*教育行为本身有滞后性。想跟上时代的步伐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努力符合时代的东西,总是会被后来的时代抛弃。

*听课手记

上午听了两节课,一节《归园田居》(其一),一节《短歌行》。第一节课的问题:在于教师为了展开自己的教学设计,强行把题目的题眼定位“归”字。在鉴赏过程中,有学生的活动,教师只是指挥学生进行活动,在学生活动后也没有给学生相应的方法和原则的指导。另外,把“对自然的热爱,对官场的厌恶”作为了这首诗的感情体现,这种标签式的做法是有违一诗一意的实际情况的,因为这首诗中所透露的是从官场逃脱后回归自然时的那种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喜悦之情。第二节课,教师事先布置了学生分组,查找《短歌行》的资料,尤其是作者时代、三曹的写作风格,然后指导学生用所查的资料去理解《短歌行》这种以文学史的评价代替学生阅读过程方法,实在无法提高学生的阅读诗歌水平——至少我这样认为。教师还用电视剧的片段展示了这首诗的影像,但这样做有益学生对诗歌的理解吗?对于这个问题,我是持悲观态度的。后面,学生朗诵,由另一个学生古筝配乐,这种形式其实也大可不必,每首诗有它自己的节奏和韵律,强行配乐反而会对理解诗歌有削弱作用。

*美国这种收割人才的策略从二战时期就已经盛行了。而且一直在执行着。在高层上实行吸引人才的策略,在普及教育上却是低智识的教育,前者促进经济的发展,后者保证社会的稳定。

强调自由不过是一种调整的策略,每个人都拥有自由,自然人人都要保护自己的,而不是放弃自己的。这样的策略一实行,人们彼此之间当然会缺少了向心力,所以最后导致只有种族关系成为了连接人与人之间较为牢固的纽带。其实,当社会矛盾激化时,所谓自由的口号亦不值一提。例如,“占领华尔街”事件。在这个事件中,由于美国经济的问题,产生了豪富的积累资本过剧,所以以前用来缓冲的无产者和最高资本拥有者之间的中产阶级也感到了不满,故而有了这次游行。

至于美国的福利制度,首先要感谢的反而是当初美国共产党人的努力。其实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句话,“有钱好办事”,如果失去了强大的资本,美国的大学还能跩得起来?

*凡纯宣传“言语形式”的人,大多尚没有把动态的语文活动作为研究中心,所以即便是他们所谈的内容有接近动态的活动的描述,也不能勉强把他们划入“动态”的范畴。因为,他们所谈不过是静态的知识而已。在以静态知识为主的研究中,学习者往往只有模仿而无建构,所以无论是“说什么”还是“怎么说”都只是把学习者引向跟在既成文字的后面亦步亦趋的道路。

*长期以来,语文界对记叙文存在着一种误解,认为学生能在小学到初中阶段就能掌握这种文体。且不说一种文体的掌握是要经过长期的训练而能养成的,单说记叙文中所蕴含的情感和思想就绝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所能够体会和领悟的。不信请拿那些经典的名篇来看,无论是《背影》还是《一件小事》他们的作者都是饱读经典诗书,妙笔生花之辈,更何况他们体物识情的本领更是高出普通人若干倍。以他们的文字功底和对生活的认识,在记叙文的领域中尚不能篇篇皆为上品。更何况,现在的中学生呢?其实,小学至中学阶段,学生只要能学会熟练使用记叙这种表达方式就可以了,而至于能否写出较好的记叙文实在不应该作为一个衡量尺度。对照民国时期的语文研究来看,我们的语文教学其实存在的最大的问题是不断地“简化”(不单单表现在简化字上)的倾向,从学习内容到学习要求都在进行简化,这样一来教学中的指令性内容越来越多,教条性的指导也越来越多,但评价的标准却越来越高。例如认定记叙文适合小学生,而当小学生不能达到一定标准时,就贬低学生的作品是流水账,殊不知任何的好文章其最基本的雏形都是“流水账”,而不同的是如何润色加工使事情更加切合人的情感和思想——但这个内容却是教师只能完成一半的工作(教师能教给学生如何润色和加工,却无法传授需要学生自己去建构的情感和思想)。不但在作文教学要求上,我们对学生在作文内容上也存在要求过高的问题,所以我们在命题上也经常“替”学生做主,其实惟其所愿才能让他们写出符合自己情意的文章。在作文上,给学生点空间,让他们自己成长,我们只要学学郭橐驼就行了——这才是教师能够做和应该做的。

*我并非偏重自由作文的那一派。早在民国时期,已经有前辈指出,作文教学的命题要贴近学生的生活,这样才有助于指导学生的作文,作文作为一项技能学生当然不是自动就能学会的,但对结果实在是不应强求。也就是说,教师可以指导学生写文章,但教师决不能过高要求。因为教师既然悬鹄过高或期望过高,学生自然会力有不逮。我很清楚目前作为选拔的作文题目要求中既有限制又有开放的内容。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以选拔为目的的,除去了“选拔”或“比赛”的甄别效应,命题就显得多余了。有时候我们内心里十分抵制应试行为,但思考时又离不开应试的要求,这也是一线教师经常面临的困境。我所想的不过是应还作文的本来面目“教师应该知道自己能教什么,不能教什么;能要求什么,不能要求什么”而已。在教学过程中,即便有的教师教师知道“一般不会提过高要求”,但在“应试”和“比赛”前提下,教师依然会对学生期望过高,例如这“榜样”的题目,明显注重的是教育意义,但看看现在的学生天天两点一线,在校时间比在家里还长,功课还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用来学习榜样呢?更何况学生还处在人格成长期,虽然有学生可能有模仿的对象,但要理解榜样的意义,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如此题目也就难怪学生无法揣摩出题者的意图了。此亦可见知易行难的道理。有的教师,把教师能教的内容简单归纳为“技术”而认为教师在不能给予学生的情感和感悟上只能做到经常提醒。对于这种认识,我的看法是:我不赞成把教师能够传授的内容都简单命之为“技术”,即便是有些形式可以算作是技术,但思维和恰切的指导,绝不是仅是“技术”能够达到的,因为后二者同样是“艺术”。而教师除了提醒学生之外,引导,辅助,呵护,等待都是重要的,当然这个过程很辛苦,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得到回报。

*在一些实物操作的领域的确可以做到用机器代替人工,这样的思维是一直以来科技发展的动力同时也是使人异化的加深。当一切都变成依赖外在动力的机器时,人类文化是否会变异成为机器文明呢?至于教育中的兴趣问题,可以说是一直存在的问题,我个人认为我们的教育应该利用兴趣而不是依赖兴趣。让视频重新创造教育,这也是科技进步的产物,视频的可反复性,其实代替了人类学习中的“记忆”功能,这样的话人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料但随之而来的是人自身能力的退化,这到底是喜还是忧恐怕还需要历史的长期检验才行。网络的确很便利,也是信息爆炸时代的确证,但网络形式与其他传播形式一样也存在着歪曲事实现象和观念灌输现象, 广泛地接触而审慎的辨析和应用,才是面对网络的最佳策略。

*先定好思想理念的基调,按图索骥,抽出人家实践的某个角度或层面,证明自己思想理念的正确,接着便以这些抽象甚至虚幻的东西当作灵丹妙药推介给广大一线教师,还美其名曰什么给广大一线教师更广阔的自主空间。如此研究,如此推广,如此学习借鉴,我们哪怕能够有一点理性,其实便不难发现,我们基础教育界时下的混乱与失败其实早已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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