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丨何海荣诗词作品中的“物”与“事”的创新
何海荣诗词作品中的“物”与“事”的创新
一言
藤州何海荣先生,是藤县诗词界的领军人物,为“浔江四子”之一。由于《八桂四百年来诗词选》一书出版时,因为其年纪最小,作品排在最后面,被广西老一辈诗人戏称为“广西诗词的压轴人物“。一直备受广西诗词界的赏识。近来在西江水月公众号上看到了他的《《何海荣诗词选一百首》觉得大开眼界,接着又往上查看了他的往期作品,深感受益良多。本文就其作品里的事与物的创新作个浅谈。
如何将诗词作品与时代结合,是诗词界的老话题。一首诗作的成功与否,自然是离不开事与物的语言描划。“事”是指诗词中所吟咏或感叹的事件,“物”是指诗词中客观可见的物象。而意象,就是由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
关于新意象,早在两三年前就在百度文库中注意到海荣先生的论文《浅议现代诗词的原创性和新意象》。论文中就如何在诗词中纳入具有时代特征的物象展开了论述。纵观其作品集子。真不乏有将时代新生物象纳入传统体例的创新尝试,很多作品都能够做到浑然、工整、情深。
从其表现手法上来看,一种手法是将较短的词汇按照格律直接纳入,比如下面作品:
“短信重翻泪欲潸,只言珍重语何悭。蓝屏遗此相思字,已过三年不忍删。(《短信》)”
“秋霜暗减鬓边青,旧曲传来和泪听。今夜窗前人不寐,收音机畔忆曾经。《夜听》”
另一种手法是吟咏物象而不露其词。多见于咏物诗中。如:
“落落虚怀把柄轻,饱吞凉水未身倾。饶他烈火烧红股,嘴上依然出哨声。”《开水壶》
“频磨心石有何偿,销尽铅华割断肠。为得人前留片语,不辞一世受刀伤。(《铅笔》)”
“羽毛岂敢笑轻浮,上得天来算个球。隔网尽知形迹美,入场方是器材优。频繁起落谁多跑,任意回旋自一流。长有高人勤打拍,何时声势不加油。《羽毛球》”
更多的时代新生物如门铃、动车、电影票、流行歌曲乃至足球明星也被写入诗词:
“青砖未改路曾经,小巷深深月影清。悦耳门铃浑似昨,自知探看已无名。《过故人宅》”青砖,门铃为当下语。
“单车忘锁,心儿急跳,戏院长帘欲下。不堪娇叱怨来迟,但窃喜,粉拳轻打。陈年往事,泛黄座票,留得冷清初夏。此时何样似曾经,可怜是,街灯倾洒。《鹊桥仙》”单车,座票为当下俗语。
“春风千里肆驰驱,谁驭飞龙入宝衢。才送归心来北海,又携绮梦到苍梧。隔窗山影云边散,报站莺声静里呼。独背人潮一回首,流光逝处是征途。《动车》”
“读书不解是愁涯,但识歌星三两家。知有玉人回宿舍,窗边漫唱水中花。《忆初三男生大宿舍》”,水中花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歌星谭咏麟名曲。
“无事还寻无用工,小楼惯坐似渔翁。四年胜事逢茵绿,一夜荧光到日红。看罢屏前心绪乱,兴来桌上酒樽空。梅西已去C罗老,顿觉浮生亦大同。《几日》”。梅西与C罗都是著名的足球明星。
同时,也有将新生物象纳入传统意境之作。如:
“大兴谁起玉楼台,时见青冥雪翼开。料是新生梧叶碧,五洲彩凤拍云来。《题北京大兴国际机场》”。将飞机喻为彩凤。
“犹记来时那片纯,香裙凝彩称腰身。常同纸角磨心事,还向书边拭泪痕。思往事,挹轻尘。曾经手底往来频。如今消得颜憔悴,暗悔当年不自珍。《鹧鸪天·橡皮擦》。”诗人的笔下橡皮擦宛如佳人般“同桌的你”。
“已是案中微薄身,还遭网隔与炉焚。可怜才得三分熟,便有忙忙逐食群。《烧烤》”。将人为砧板肉的故事再重新演绎一次。
烟,本来是一种物质因燃烧而产生的气体,随着时代的变迁,也成为烟草的代称。且看:
“倚暖栏杆句未成,愁怀闷作火机声。沉吟忽觉烟咬指,城市灯深过二更。《夜吟》”
“檐篷雨滴渐零星,剩有春寒满客厅。销尽香烟无睡意,漫看曙色上窗棂。《不寐》”
“风动纱帘霞上窗,穿云汽笛弄春腔。叼烟汉子牵绳立,欲揽江头第一桩。《春日码头》”
“霓虹零落老歌沉,光羽落墙阴。谁怜幽碧灯下,红酒涴青衿。香绕指,泪沾襟。语喑喑。烟光如诉:吸着凄清,吹出伤心。《诉衷情·吸烟的女子》”
又如:
“浮生何苦较锱铢?人住流光并似租。即算中途差一点,也同加减共乘除。《坟》”
现代的数学范畴与古典诗意本来对立。但该诗妙在以“坟”为题,坟字若多一点,刚好凑成算术符号加减乘除。因而显得富有生活哲理,坟字是个现代简化字,不能混于正体字中,是个创新之举,却也符合古今共赏之美学特质。
文章合事而著,叙事诗在古今都是重要的诗歌分类。何海荣诗词作品在这一领域的创新之处主要有两点:
一是用富有时代气息的事例,记叙着自身在时代变迁中的经历和思考。如:
“带梦出行携倦归,小城向晚满斜晖。长街叶落霜风急,斗室寒深暖意微。老去心情频减兴,闲中身段每增肥。唐诗久读无新趣,慵倚床头看手机。《冬暮》”。在床上看手机,已成为当下生活的常态。
“闹铃声动梦魂飞,依旧小城寒气围。路畔疏枝无宿叶,窗前霜瓦泛晨晖。生涯已惯从人笑,心事谁知与世违。暖得眼眸惟短信,阿娘昨夜嘱加衣。《冬晓》”。闹铃声和短信,是今天上班一族的常要面对的事。
二是叙事诗多有常见的生活现象,呈现出诙谐、趣味的特点。如:
“自笑今生算末流,老来尚为稻粱谋。平时弄墨供喷饭,镇日盘街觅跳楼。囊涩偏逢天价菜,薪低堪买地沟油。衰贫欲索长安米,路费还须赖众筹。《生活》”。跳楼、天价菜、地沟油均是近年的话题。
“绕指柔情问几何,与君交好廿年多。应酬凭汝三分面,行事少他千样磨。怜我腹空传厚黑,晓人心闷送平和。浮生有此真知已,懒向杏林寻伟哥。《见香港烟盒上赫然标着吸烟有可能引起阳痿字样,戏作》”
“自命才能第一流,竟迷方向乱低头。悲欢始信因离合,进退偏教定去留。曲线行来轮影窄,半坡驻处笑声稠。何时学得安全法,好驾轻车作恣游。《学车》”
也有亲情领域的佳作,如:
“几处泥墙微裂,数排青瓦斜开。西风又自上檐阶。梦痕如落叶,叶叶似飞来。犹忆当年二老,庭前爱唤乖乖。而今形影遣思怀。相怜唯晚照,班驳旧门牌。《临江仙·老屋》
明写古老建筑,实则怀念住过住古老建筑的亲人。虽无华丽的词藻,足见诚挚的内心。
诗人秉承了“诗可以怨”的传统性人文关怀。其诗中均明确表现出对现实事件的关注和褒贬态度。
“寒阶犹自坐热,雇主其谁未知。解得愁怀滋味,西风落照残棋。《挑担工》”
“耀眼军装一式新,如今饱食不愁贫。满堂高唱红歌者,多是当年造反人。《夜游某广场》”
“踡曲街头且苟存,管他鼠窜与狼奔。身强略抵霜风削,面厚能堪唾沫喷。槐蚁生涯因有梦,盐梅事业本无门。日中但得三迁术,已谢仁慈城管恩。《地摊小贩》”
作者也有一些“贩文买肉”式的参赛体诗。但是大多都运用了形象手法,使得“颂”变得更有艺术化,因而与空洞颂美的“老干体”划清了界限。如:
“四时行迹付扁舟,泛梗飘萍一网收。移棹不惊千里浪,巡河已历半生秋。翘滩白鹭多新识,坐岸青山皆旧游。固守初心因有念,人间最爱见清流。《河道清洁工》”
“流年迅景任匆忙,惯对尘烟踏晓光。竹帚长挥收月色,斗车频转撵秋凉。风寒未减初心炽,灯暖犹怜两鬓霜。寂寞归途何以慰,汗珠滴处满街香。《咏环卫工》”
“伶仃洋上大湾前,隐隐轻帆浪接天。出水桥墩浮似玉,入云灯路亮如川。蛟龙跨海三千里,工匠劳心二十年。笛唤春风追故事,迢遥两岸已珠联。《港珠澳大桥》”
放眼今天的诗词界,还大量存在以嵌彻宣传口号为诗的老干体,也有不少优秀诗人,仍然在传统意象中打转。但锐意进行语言尝试者仍然是不多见的,海荣先生在诗词上的创新就显得弥足珍贵。当然从语言形式到价值内涵上,尚有须要提高的地方。但在现代物象入诗方面,已足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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