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樰《留得痴心予腊梅》

留得痴心予腊梅

在朋友圈看见友人晒起腊梅，不免想起去年寒假，一个人绕着长街走了很久，寻寻觅觅，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执迷，所幸在桥边找到了两三株腊梅，可惜去得太迟了，她已开到了尽头，香味也隐隐散去了，只好折了最后一枝带回家。

冬月十二回到娄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长街边的腊梅花，这次应该不会错过了，就好像去探访一位故友，满怀欣慰却又怕只剩沧桑。还未走近，就闻到清雅的香气幽幽地飘来，树下是几位老者围坐着下棋，地上有些泥泞，我不好走过去。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只我一人与腊梅静默相对，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大概都是与花有关的，譬如赏花、拍花、插花、写花。看着虬曲的枝干向外伸展，一抬头，星星点点的花朵缀了满枝，夹杂着两三片叶子，在天空的映衬下清冷而澄明，地上也散着零落的朵儿，站在腊梅树下就好像站在繁星下，若即若离，周围的一切早已黯然。折了离我最近的几枝腊梅，轻黄的花瓣薄得近乎透明，又如黄玉一般清寒，捧在手中，香气熏染了满袖，又摘了几朵放在衣袋里。心头淡淡的忧伤被这沁入心魄的香气冲洗尽了，我有时不知道为何会忧伤，可能是诸事不如意，可能是回忆太多，也可能是骨子里带着忧郁，若还有一点痴心，若还有一点情意，这花也是可以解语解愁的。

腊梅旁边有一个荒败的亭子，满是岁月的痕迹，外面的石护栏上刻着一首诗《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样巧合，也许相思的不只红豆，还有腊梅，红豆种下相思，而腊梅花是绽放在枝头的相思，清甜的香气洗去幽怨，留下美好的情愫，相思可以不再是苦的了。

去年今日，腊梅依旧，不同的是心境。曾经在心里生根发芽的人或事，到最后还不是散若烟尘，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折磨自己又有什么好处。我想起那个痴情的女子，每次在空间发一大段话，诉说着他们相遇的风花、相知的雪月，诗经里说的“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大概是她那个样子。过度的依赖或者以一种卑微的姿态，伤人伤己，实在不可取。若有腊梅的风骨，虽然得不到春夏秋的眷顾，但是有属于她的冬天，独自在岁月里暗香浮动。

回到家，就近将腊梅插在笔筒里，起先还是淡淡的，后来满室生香。我把腊梅图发给了以前的同学，她说我还是那么诗意。从前我们一起填词写文，现在都不怎么接触了，所幸美好的情怀还在，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不必勉强自己，等了了手头的事情，有些东西总能找回来。放下之后，心灵渐渐褪去痛苦和纠结，我的困惑也许总有一天找到答案，自己选的路，无论对错都要走下去。待来年此时再站在腊梅树下的时候，我可还是流落异乡的失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