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严树林/告别“浪漫” / 开普饭

告别“浪漫”

作者：严树林

近年来，老伴行动有些迟缓，速度有点慢。也难怪，七十五、六岁的人了，加上身体偏胖，血压还有一定的高度。所以出门一般我都陪着她，不好走的地方或上车下车，我都牵着、扶着她，生怕她摔倒。

偶尔她趁我不注意，一个人悄悄出门逛街或购物，回来后都要被我“教育”一番，有时我还带一点儿“吓唬”：你一个人外出跌倒了怎么办？谁扶你起来？人家还以为你这老太是“碰瓷”的呢。如果跌倒出了毛病，能有人及时把你扶起送往医院，说不定还可以捡回一条命，如果别人不敢去扶你，让你坐在那里，睡在那里，那你就没戏了。老人跌到没人敢扶虽然是个别社会现象，但说不准这个别现象就让你给碰上了呢。我这样说她也并不反感，只是说，没那么严重吧！

今年5月的一天，她要去东茅岭步行街。我们住的小区公交很方便，出大门横过马路，乘6路或57路公交都可直达，尽管如此，我还是照例陪伴。我牵着她刚过马路，6路公交车就从建湘路拐弯过来，在站亭前停下了。公交亭离我们当时的位置若20多米，我们自然想乘上就在眼前的这趟车。如果只我一个人，三脚两脚就能赶上去。因为是陪老伴，就不能一个人跑。但是如果我不跑，司机看到我们不急不忙的样子，他肯定会以为我们不上这趟车了，一秒都不等的把车开走。于是我松开老伴的手说，我先跑上去，你慢慢跟上来。于是我故意把两个膀子前后甩得老开，表面上看还真像跑得有点急，实际上我的步子迈得很小很小，尽量不让老伴掉远。司机看到后面有人在跑，跑得还蛮急，而且又是位老年人，不等一下似乎良心上也过不去。我望着车门一开一关的，心想司机大概在暗示我他再不能等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快步上了车，可我回头看时，老伴离我还有约五、六米远，我连忙向她招呼，要她快点。但司机丝毫没有犹豫的踩下了油门，车启动了。我是陪老伴的，怎么把她丢下了呢！我喊要下车，但司机没有理会。我理解司机，因为公交毕竟不是专为我们家服务的。我只好赶紧把身子靠近窗户，对没有上车的老伴挥了挥手，笑着大声喊道，下站再见！我在下站等你！坐在车厢前靠窗户的一位中年女士看到了这个过程，对我微微一笑说，“老人家好浪漫的啊"！老伴都被我丢下了，还浪漫呢！我心里在说。但我还是望她微笑了一下，这时我心里怪不是滋味。

“五里牌到了，请乘客们带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车上广播报站了。我下车后默默站在候车亭等候下一趟车。一会儿公交车来了，我急忙爬上车，一眼就看到老伴坐在车上，这时我便放下心来。

车到了东茅岭站，一下车我就对老伴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像今天这样赶车了，哪怕只隔三米、五米，安安心心坐下一趟车好了。老伴连声说好，好，要得，要得。从此以后，我们就告别了那样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