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报】周健：门头（短篇小说）
门 头
文/周健
县文化局老家属院门头上的朱红大字早已变成了灰色，木匾龟裂，且向临街凸出，墙面斑驳，有碍观瞻，城管说装修不规范，不能满足文明城市建设的需要，必须拆除或者更新。
经局班子会认真研究，由副局长左立涛牵头落实此事。左立涛五十开外，是局里的老人了，且一直住在老家属院，二十几户人家的老老少少他都认识，在单位还分管后勤和文明创建等工作，由他负责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局长再三强调要迅速拆除旧门头，在一月内重新改装，既要满足城管要求，又要彰显文化局深厚的文化底蕴，所需经费据实报销。
左立涛听到安排后满心欢喜。由于是老家属院，局领导就他一人住在这里，亲戚朋友过来看他时，有些人对门头皱眉侧目，他感到脸上无光，因而早就有把门头更换的心思，只不过他做不了主，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另一方面，他可借此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提高自己在机关干部职工心目中的地位，让一部分人不再非议自己，也好打打某些人的脸。
想到这里，左立涛有些兴奋，便找来办公室主任谢来福，让他准备一个门头整治方案。谢来福当办公室主任五六年了，工作勤恳，但一直未能得到提拔，暗地里对左立涛颇有微词，他认为作为副局长，他的顶头上司，分管的几个部门的工作管理都有些乱，出不了成绩，考核结果不理想，进步自然无望。谢来福也住在这个家属院里，当然也希望把这个破烂门头换一换，可怨言归怨言，他还是很精心地制定了一个门头更新方案。
拿到方案后，左立涛仔细地看了两遍，脸色逐渐阴沉。他把谢来福叫来：“这个方案深度不够。比如门头的名字不能还叫文化局家属院，显得俗气，缺少文化气息，得起个文雅的名称。文化局文人多，集思广益，给家属院起个雅称不是难事。另一方面，预算的内容要全面，要把不可预见的因素都要考虑进去。”
谢来福没吭声，他也不想说什么，心想按要求改就是了。这个方案是他亲自起草的，不好交给办公室其他人员修改，再者，在他眼里，其他人员文字功夫实在不尽人意，让他们修改等于给自己添乱，不如亲自修改更为合适。
接下来的几天，谢来福抽空到各个科室征求意见，有调侃他的，也有真心帮忙的，总体而言，人们的积极性还较高的，共收到十多个推荐名称。
他兴冲冲地拿着材料走向左立涛办公室，正要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左副局长在发火：“这个事情已安排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没结果，你们的办事效率怎么一直这么低！回去好好反思一下，看看到底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门开了，人事股刘股长红着脸退出来，白了谢来福一眼，欲言又止，之后，便愤愤地走开了。
谢来福感觉来得不是时候，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料里面的左立涛看到他了，黑着脸，冲他吼：“什么事？”他便把情况说明了一下，并把材料递给他，恭敬地请他把家属院门头的名称敲定，以便早日付诸实施。左立涛顺手把材料放到办公桌上，一言不发，摆了摆手，谢来福便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不明白左立涛到底因何事恼怒，他也懒得打听，自己今天没挨批评已是阿弥陀佛了。
办公室的事情繁琐，工作比其他科室更累，而且很多事情是出力不讨好。最近一段时间，按照上级部署，局机关进行作风整顿，谢来福天天加班写材料，什么工作方案啊，局长的动员报告啊，各位副局长要的工作总结啊，等等，搞得精疲力竭，自认为已经尽心尽力了，但仍免不了一些领导的批评，他忽然想起“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俗语来，真想早日脱离这无边的苦海，又想到“是椽子总会出头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像阿Q。
一天，局里召开机关工作作风整顿落实情况暨下阶段工作推进会，局长亲自主持。各位副局长先后介绍了分管科室的工作情况，大体都是工作推进顺利，机关作风得到明显的改善等溢美之词，局长面露喜色。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正要准备做总结，忽然透过会议室的窗子看到对面街上文化局家属院的门头，眉头一皱，朝外指了指，质问左立涛副局长：“那门头怎么还没有换啊？安排的已经有两个月了吧？作风整顿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这样的工作作风啊？你就不怕把咱们县级文明单位的牌子砸了吗？”左立涛以工作忙为由搪塞一番。局长也没过多追问，对局机关主要方面的工作进行了点评后，做了个不疼不痒的总结之后，宣布散会。
谢来福害怕左立涛挨局长指责后会迁怒于自己，便忐忑地踱到他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后，发现他正在兴致勃勃地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看样子领导喜事临门啊。”谢来福随口来了一句。左立涛笑眯眯地回应：“当然了，我儿子今天订婚呢。”他儿子三十岁已出头，谈了一打女朋友都黄了，能够订婚确实是喜事。“恭喜恭喜，结婚时我一定去讨一杯喜酒喝哈！”“那是必须的。”两人笑谈了一会儿后，谢来福便谨慎地问：“家属院名称您定好了吗？”
左立涛听到这儿，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在办公桌上翻了翻，叹了口气：“看我一天天忙的，顾东不顾西。你上次给我的材料怎么找不到了？”无奈，谢来福只好重新打印一份送来。“你先去忙你的吧，让我仔细斟酌斟酌。”他和气地对谢来福说，并嘱咐他先比选几家施工单位，择优备用。
又过了几天，左立涛把谢来福叫到办公室：“那十来个家属院候选名称不理想，都达不到预期目的。这样吧，你我都再好好想一想，看看起个啥名合适。”谢来福只好口头应着，心想，何必为个无关紧要的名称绞尽脑汁，“文化局家属院”这个名称叫了多年了，通俗易懂，不仅顺口，还接地气，其实挺好的。
左立涛左思右想了多天，也没想出个令自己满意的名称来。后来，他到扬州出差，顺便游览了文昌阁。了解了文昌阁的历史后，他豁然开朗，“文昌”两字用在文化局家属院名称上岂不是很贴切么？他在“文昌轩”、“文昌苑”、“文昌园”等几个名称上纠结了几天，最后敲定家属院名称定为“文昌苑”。他觉得自己极富灵感，得意时不禁哑然失笑。
在一次班子成员会上，左立涛将自己的创意讲了出来，得到了几个人的赞扬，心里很是受用。局长对此没说什么，只是要求他抓紧完成，要讲究工作效率，别再拖了。
名称既然定下来了，就要实施。他又把谢来福叫来：“准备开工吧。核定预算只有一万五，要精打细算，不可超支。施工队选好没？” 谢来福说：“按照您货比三家的要求，已选妥了，还是去年给咱们家属院做屋顶防水的那家”。“行吧，明天是十九号，预报为晴天，是个好日子，你让他们开工，先把旧门头拆掉吧。” 谢来福赶紧回去准备了。
两天后，旧门头已拆尽，左立涛看了看，基本满意。他看着空洞的门头，心里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哦，对了，缺少新门头效果图！他一拍脑门，顿悟起来。他庆幸自己脑瓜灵活，没有效果图，如果装修效果不理想岂不是误了大事？他又赶紧嘱咐谢来福安排人先把效果图做出来，要有方案比较，如门头颜色、字体字号的选择等等，一定要给人以美感。待效果图选定后再施工。
谢来福虽然答应下来，但却感到为难。一是本单位没有人会做效果图，二是实施方案中没有这部分预算，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他把这些情况向左立涛请示，左立涛说：“一定要有效果图，不会做就请人做，至于费用，回头再议。”
没办法，谢来福只好找广告公司。广告公司根据工作内容，核定费用不能低于五千元。谢来福想起左立涛的话，也对广告公司说：“先做吧，费用以后再说”。广告公司自然不敢得罪文化局，用了几天时间做出了装帧精美的效果图册。门头有灰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等等，“文昌苑”三字也选择了各种字体和大小字样，比选内容相当丰富，谢来福想，总有一种方案可以满足左立涛的要求。
谢来福又去找左立涛，好让他挑选一种方案实施，施工队还等着呢。不料左立涛不在办公室。谢来福只好电话请示，左立涛说这段时间为儿子筹办婚事，无暇顾及，等事情办完了再说。
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左立涛终于办完了儿子的婚事。回到办公室，把效果图册仔细翻了几遍，像在高档酒店点菜似的，选定了他满意的方案叫谢来福继续实施。
谢来福通知施工队按效果图开工。施工队搭好了脚手架，备好了建材，忙碌了起来，另外派人到制字店预订“文昌苑”三字。
复工不到一天，谢来福慌慌张张地跑到左立涛办公室，递给他一张纸。左立涛一看，竟然是公安局消防大队发来的消防安全整改单，责令门头不得遮挡。左立涛慌忙请示局长，局长指示按消防要求办理。
费了很多心血的门头就这么没了，左立涛甚是失落。他只好安排施工队把墙体刷白，制作了一个白底黑字的“文化局家属院”木匾挂在家属院大门右侧了事。
作者简介：周健，信阳市浉河区人，中共党员，2020年11月获第六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2021年4月获第八届“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
责任编辑：寂石
排版编辑：丁村
“回不去的乡愁”
全国图文征文大赛通知
乡土，乡音，乡情。乡土是我们的根，乡村是我们的魂，乡情是我们的梦。乡土文学是一切文学的源头，是文学之根。
如果说文学是漂泊游子的人生驿站，那乡土就是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宁静港湾。纵观文学史，乡土一直是正统文学即主流文学的书写题材。古今中外，概莫于此。就中国文学而言，无论文学起源的诗经，中兴的唐诗宋词元曲，还是明清的小说，都深深地打上了乡土文学的烙印。至于近代，乡土文学成就更加斐然，一个个巨匠级的优秀乡土文学作家，一部部优秀乡土文学巨著的诞生，独领风骚，主宰了近千年中国文学史。从《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四大名著，到近代乡土文学的繁荣。从沈从文的《边城》巴金的《家》，到周立波的《暴风骤雨》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再到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贾平凹的《秦腔》，一代代杰出的乡土文学作家为我们矗立一座座乡土文学丰碑。
当今社会，文学被边缘化，商业化，中国农村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阵痛。城镇化，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传统文化的保护、继承，发生了越来越剧烈的矛盾冲突。城市扩张，持续高涨的打工潮；移民迁徙，候鸟般的飞来飞去，使所有的人都成了没有根系的浮萍。“回不去的乡愁”，一谶成真，“乡愁”成为一代代城里人永远想圆都圆不了的梦。
“回归乡土”，让文学慰藉孤寂的灵魂，让艺术温暖落魄的梦乡，为此特主办“回不去的乡愁”全国性图文征文大赛。现将在关事项公告如下：
一、参赛人员 作家、诗人，画家、摄影家、乡土文学社会员，以及广大文学、美术、摄影爱好者。
二、作品征集
1、时间 2021年7月2日至12月30日
2、征文内容以农村题材为主，兼顾都市乡愁情怀。文学体裁：小说、诗歌、散文、故事、传记，特别关注老照片、村史、家族史和打工笔记等非虚构作品。图文作品：含乡村、乡情、乡音和乡愁元素的美术摄影作品。
３、来稿请注明“回不去的乡愁征文“字样，发至359880941@qq.com邮箱。凡是没在公众号发表过（含自己的公众号）的注明为“原创作品”，择优在《乡土文学》平台发表，然后参赛。已经在公众号（含 网站）发表过的作品，请注明发表时的作品网址链接，直接参赛。
三、奖项设立
特等奖１名 奖价值600元《乡土文学丛书》和期刊一套，授于“乡土作家”“乡土诗人”“乡土画家”“乡土摄影师”等荣誉称号；一等奖3名，奖价值400元《乡土文学丛书》和全年期刊一套，免费吸收乡土文学社长期会员；二等奖6名，奖价值240元全年期刊一套；三等奖9名，奖价值120元期刊2本。所有获奖者均发荣誉证书。
四、比赛程序
本次大赛分征文大赛和专家评定作者综合素质展示两个阶段。
１、征文大赛：一个作者可同时参加多项比赛，但同类作品只许投稿参赛一次，请慎重投稿。
１）初赛：编辑按投稿顺序，遴选100件优秀作品入围参赛，通过评比选出50人进入复赛。
2）复赛：从初赛结果中选出40名作者参加复赛，通过评比选出30人进入决赛。
3）决赛：从复赛结果中选出30名作者参加决赛，通过评比决出获奖等级和名次。
2、专家评定和作者综合素质展示
１）专家评定：组委会随机聘请10位专家给决赛前30名选手打分，给出名次，写出评语。
２）作者综合素质展示：决赛前30名选手，在平台发表自己的作品专辑和专家、文友的评论文章，引起广泛关注，组委会将其作为决定名次参数。
五、评比规则
本次大赛以作品质量为主，阅读点赞打赏为辅。由各门类专家、乡土文学研究中心工作人员、编委会编委和编辑部编辑，共同组成评审小组。最后确定名次，以无计名投票形式，胜出，保证公平公证。
六、其他事项
1、本次大赛寻求合作冠名企业，有意者直接联系主编，微信号damo359880941。
2、本次大赛取消稿费，所有打赏用评奖、发奖、出刊成本。
3、本次大赛如果争取到赞助商或部门经费支持，将发放与奖品同等额2至10倍数量的奖金。
大赛组委会
2021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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