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溪水把河床拉宽
响亮的溪水把河床拉宽
文 | 范剑鸣
诗
歌
把大海扬起来的人,需要大寂静
在狂澜中驾船的人,有谁能够给他一支
得力的浆?(由于没有匹配的诗句
我羞愧地背过脸去)只剩下一问:
有谁能把祢衡叫回来,从时代的局限里
——把巨石推向山顶的人
将面临虚空。让石头滚下山的人,将只是
一头怒吼过的石狮子
找不回来的酒香和美色,击节高谈
精神性主导的杯盏,皆束之高阁
月色都还给了水乡的天空
一个崇尚诗歌的过客在古街彷徨良久之后
穿过喧闹的叫卖声走上了石桥
他两手空空,像过去时代的醉徒们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没必要告诉你
廿八都古镇有一座小情调酒吧
至清无鱼的溪水从门前经过
买铜锣糕的游客,不是我的兄弟姐妹
更不是你。你不在我身边
我就没办法告诉你,酒吧里的音乐很好
像仿古的布幌在清风中摇荡
但你不在我身边,我说不出这人世的好
就像现在,我们在山路上
随意提起的一本书
瓦尔登湖,呼兰河传,额尔古纳河右岸
我们走向的这座青山
并不以海拔动人。它只是按时地呈现
月亮的盈亏,落叶的归宿
所有的人都在离开
而它留下,为一个衰落的山村
一些坟茔,一段终将完成的旅途——
它的走向始终是一个谜:对于生者
它趋向远方;对于逝者,它指向苍穹
是什么东西填满了时间的黑洞
那破旧的灶膛,炊烟留下的温暖
让沉重变得轻盈。兑现了生活的承诺
在母亲的双手上,岁月露出更替的通道
事物的本相如此卑微,没有思想
也没有表情。但我看到了光,看到了黎明
在这些灰烬上现身。那么多草木之灰
成为家庭生活的陈迹,我们共有的时光
找到了神秘的去处。在灰烬中
幸福没有微笑,酸辛的日子也掩饰了
丑陋的姿容。相对于天空的云霞
我的母亲,在尘世里显得多么冷静
山峦,只以山峦的形式展开
河湾以河湾的意志回旋
那水边的鸟一再地叫
像清风繁殖着清风
星光垂下,献给无名的植物
我知道此刻,屋舍,灯火
以及生死间尚有余欢的畜生
都是它们自身,一如造物主的原意——
只有我,一首民歌的聆听者
迷失在清澈的夜色中,试图发现
人作为人的边界。像一架夜航的飞机
把引擎的轰鸣布满寂静的苍穹
隐匿了形体,成为音符
在不同的角落,一根绳子扭住了
另一根绳子,蘸着夜色,越搓越粗
越来越结实。五花大绑的村子
河流,山峦,以及越来越低沉的天空
都不能动弹了。我放下书
沉浸在声音的世界里,把白天
绑在身上的绳子,一根一根取下来
子弹壳是寂寥的。它沉缅于
往日的气流,直线,嗖嗖嗖的声响
十字架一样的准星——
钢铁的意志
虚拟的目标
构造了一场持久的悲剧
风雨能不能把一切还原?锈蚀的子弹壳
终究会理解草木本心
泥土的温馨
以及鸟翅塑造的弧线之美
▌沉默的河床
夜空下,有一首曲子
在耳廓里回旋
不断扩展为布满星星的天幕
让身心的内部与外界达成一致——
一条生命的支流
汇入因循的日常生活
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些未经反省的人和事
刚刚过去,就水草一般无声
只有安静是不够的
还不是厌倦的时候
我听到群山之中
响亮的溪水把河床无限拉宽
那洋号一阵紧似一阵
主乐手和伴奏训练有素
光滑的音符像海豚一样上下跳跃
曲终人未散。接着响起的
是不甘示弱的锁吶
悠远,低沉
如一位慈爱的老母亲
站在高高的山冈上眺望,呼唤——
这不是电影《百鸟朝凤》中的场景
在真正眺望的
是民居旁近楼厦那无数双眼睛
被喧嚣的乐队所吸引
无法安于案头
在西洋和民族器乐的轮番攻击下
只能充当肃穆的送葬者——
无从得知,这是不是
两支乐队如此卖力的原由
那哀乐中的送别之意
是否由于竞技之心而淡化
如职业的哭丧者
作者简介
范剑鸣,江西瑞金人,当过教师、记者、编辑。现在宣传部门工作。诗文见于《诗刊》《诗歌报月刊》《星星》《中国诗歌》等刊物,有诗歌在全国比赛中获过一等奖,入选《山东文学》“70后诗人诗歌作品展专号”。 出版诗集《向万物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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