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辉｜今天出门买了菜，美貌之极的芹菜

小区封闭了。禁足多日，我今天想出趟门。

目前，出门是件大事。前两天物业打电话给我，通知去拿通行证，因为疫情的发展，为了大家的健康和安全考虑，规定除必须上班的人之外，都尽量在家待着，每家每两天可以派一个人出去采购物资。通行证拿回来几天了，因为家里物资还有，也没有什么必须外出的大事，我就一直没出去。

每天在家，养成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习惯，睁开眼先看手机，今天又确诊了多少病例，治愈了多少，死了多少。刚开始，每一个数字的增加都让人心惊，想着每个数字后面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渐渐地，对数字麻木了，今天是四万多吧，明天到五万？不管它了。

每天上午，泡一杯茶，坐在桌前，假装画画，看书。上午一杯绿茶，下午一杯红茶，认真地做饭、洗衣、拖地，期间不停地看手机，看各种机构和政府发送的信息，还有同事们发的单位的通知，亲朋好友的各种消息交流。看大家的焦虑、调侃和期盼。

这本来是我梦想的生活，在曾经忙碌奔波的时侯，就想着假如每天睡到自然醒，什么事也不用想，什么事也不用做。那该多么美好啊！

是的，很好，很好。假如没有病毒，假如不会焦虑，假如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美小护去了武汉，假如不是我的医生朋友被紧急抽调到了呼吸科，假如我们都安全无恙，那么，这也很好。

今天的太阳暖暖的，天气预报说外面是15度，今年冬天一直不冷，大家盼望的春天快来了吧？升温后病毒的活力会不会减弱呢？外面的空气呼吸起来是不是更清新一些呢？

于是，我穿好鞋，穿好外套，戴好口罩，出去。天空有淡淡的蓝色，有一点儿白云，深吸一口气，果然是清新的，不只是清新，还有一点儿……自由？

小区有两个门，有一个关了，只留一个通行。门口有四个保安大哥，都是全副武装，口罩，防护服。有两个负责给进出的车辆消毒，一个负责行人，还有一个负责登记。他们每天很辛苦地忙碌着，他们是这个社会的泥土，在最细小而不可或缺的每个角落里，保证着社会的安全和正常。远远地，就闻到了84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我现在比较熟悉，因为家里每天会用它拖一遍地。这种味道是安全的味道吧？我拿出路条，保安大哥划一个对号。开门。

小区外面自然空空荡荡，以前这里有个自发的小市场，傍晚的时候附近的小贩会聚集在这里，有最新鲜的水果蔬菜和小吃。疫情期间取消了。路边的小店也都关门了，只有俩卖菜的小超市还开，前两天也不让进去了，谁要买什么在外面说一声，店员给拿出来。

小区隔壁就是植物园，十年前我们买这个房子，也是因为这个园子。疫情之前我经常去里面跑步。这段时间不去，竟是好友失去联系的感觉。走进去，当然是冷清的，沿着我走了十年的路走了一遍，那些花和草还在，有的花骨朵快要出来了。植物园里人少了，各种鸟似乎多起来了，黑的白的麻的花的，跳跃在枝叶间，倏忽闪过，而鸟鸣却一直不断。鸟鸣山更幽。没有了广场舞的喇叭音乐，鸟鸣就格外地动听。听得出来，鸟儿们很快乐。敬畏自然，给地球上的其他生物留出足够的生存空间，会让我们的世界更和谐，不是吗？

真想有一阵风，把另一种阴霾也刮走啊！有时候感觉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明早醒来，发现做了一个荒诞的梦？就像孙悟空念一个咒语，定身法，把世界都定住了，这是神话故事啊！施耐庵瞎编的。

往回走，到小区门口，路上没有遇到几个人，偶尔遇到一两个，大家也是离得远远的，戴着口罩互相戒备地看一眼，现在最危险的是人，最亲切的也是人。

小区门口居然停了一辆大车，拉着满满一车菜。有芹菜西红柿草莓等。不由得感到感到份外亲切，卖菜的是俩小伙子，菜都捆成一份一份的，没有人讲价，也没有人聊天，大家只说最重要的话。有的人说，我每样都要一份。芹菜三元一斤，好新鲜的菜，根上还带着泥土。我以前不爱吃芹菜，但今天的芹菜实在美貌之极！我买了一大捆，拿着往回走，感觉心情大好，原来青菜可以给人力量和快乐啊！

进大门口，拿路条，自动地露出手腕，测体温，保安大哥说，没问题。走人。回家，洗手，流水洗手。

前几天有人在朋友圈问，疫情结束后第一件事想做啥？我今天想明白了，逛菜市场啊！以前，每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卖菜的就来了，各种各样新鲜得不行的菜啊，还是烤地瓜的、煮玉米的，炸油条的，炒瓜子和糖炒粟子的，我要每样都买，吃不了也买。然后，早上排队去买豆腐脑、油条、肉火烧，晚上约美女帅哥们喝酒、喝茶，互相赞美、调侃、挖苦、矫情……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庚子年正月十八记）